怀里的刘盈突然动了动,我低头看见他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
刘邦一直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玉圭。那是去年从沛县县令府里抄来的,边角磕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石芯。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个月前攻沛县时,正是靠着这些的许诺,才让饥肠辘辘的农夫拿起了锄头。可现在不一样了,胡陵城破时,那些曾夹道欢迎的百姓,已经开始往井里投毒。
依夫人之见,该当如何?萧何突然开口,算筹在指间转了个圈,落在竹简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总是这样,在最紧张的时候抛出最关键的问题,像个老练的渔夫,在鱼群最慌乱时撒下网。
什伍连坐。我的声音在帐内激起更大的波澜,像火星落进了油桶。周勃怀里的瑟突然滑落在地,断弦弹出刺耳的声响。五人为伍,十人为什,一人违纪,同队连坐。我盯着刘邦的眼睛,看见他瞳孔里跳动的灯火,行军不得扰民,攻城不得妄杀,抢掠者斩,逃兵者斩,通敌者诛三族。
疯了!樊哙的吼声震得帐顶落灰,诛三族?那可是要杀全家的!当年在芒砀山,夏侯婴杀了条秦狗,沛公都没......
那时我们是流寇!我猛地提高声音,刘盈被惊醒,小嘴一瘪就要哭。我慌忙轻拍他的背,哼起故乡的童谣,声音却止不住发颤,可现在沛公要得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不是靠烧杀抢掠得来的!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婴儿的咿呀声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我看见刘邦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神像深秋的泗水,深不见底。
十五年前他就是这样看着我,带着点无赖的狡黠,又藏着股让人信服的狠劲。
把军法竹简拿来。刘邦突然说道。萧何连忙起身,从身后的木箱里翻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那是秦律的抄本,刘邦攻入沛县后从县尉府搜来的。竹简在案几上摊开时,发出干燥的脆响,上面什伍连坐四个篆字,像四只眼睛冷冷地盯着帐内众人。
秦法严苛,失了民心。曹参终于开口,手指点在诛三族那条律文上,夫人之策虽好,只是......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接口道,秦法失在暴虐,我们守在仁心。抢掠者斩,但可留全尸;逃兵者斩,家人免连坐;唯有通敌叛国,动摇根本,当诛三族以儆效尤。
刘邦拿起案几上的铁笔,在竹简空白处划下一道深深的刻痕。我知道他在权衡——樊哙的不满、士兵的抵触、粮草的短缺,这些都像绳索捆着他的手脚。可他更清楚,再这样下去,这支队伍不出三个月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比当年在芒砀山当山贼时还要不堪。
就按夫人说的办。刘邦突然将铁笔掷在案几上,墨汁溅在舆图上,染红了薛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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