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学堂“轰”的炸开，学生们仿佛要造反，簇拥着一位身穿官袍的年轻人，浩浩荡荡冲出大门！
人声鼎沸，呼朋引伴，也不知发生何事，轰轰烈烈仿佛要将积压的委屈、不甘彻底释放而出。
格物学堂祭酒大惊，好半晌才问清缘由！
有人将贾琏说的话手抄出来，传遍了学堂。又听贾琏发明什凝土，可固若磐石，可筑堤拦江，可起百丈高楼！
于是众学子便随贾琏，浩浩荡荡往内府而去。
祭酒微微皱眉，贾琏的一番话确实为实学辩论，可谓振聋发聩，树立实学根基。
只是过于夸大，尤其这劳什子凝土，听着仿佛空中楼阁，哪有这般夸张？
还起百丈高楼……
诸学子情绪高昂，若贾琏拿出来的不符，怕是要弄巧成拙，反打击实学的志气。
照他看来，一番话就足够，偏偏提这凝土，怕是年轻人情绪上头，信口夸大之言！
“造孽啊。”
学子已被贾琏煽动，他这会儿已是没办法挽回。
“不过。”祭酒忽又想到：“这贾琏曾改进过玻璃制造法，又建造大棚营生，改进胰子等实学之能事，万一发明的凝土真有如此效能呢？”
祭酒心怀侥幸，着人备上马车，打算在后边观看。
“……”
街边酒楼。
寒冬腊月的天，街上少行人，可是这酒楼内温暖如春，客人亦是不少。
一雅间内，几位新科举人齐聚一堂，喝酒解闷，盖因今上重实学而轻正途科举。
“太过偏袒。”其中一人摇头不已，说道：“那实学有什好的，偏今上重视的紧，就是那实学解元，都亲自下圣旨任命，于我等何其不公？”
说着有意看向座中主位之人，其人唤作赵鸿渐，乃新科解元。
赵鸿渐与贾琏同为解元，偏贾琏受圣旨当官，赵鸿渐却没这个待遇，心里自是不平衡。
赵鸿渐冷笑道：“实学不过奇技淫巧，哪能与我们的圣人言相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实学终究小道尔，待过些年头，叫陛下看清实学士子一无是处，自该弃之不用，当官治理天下，还得依赖我等正途士子！”
“是极是极。”
“实学小道尔。”
一帮人跟着附和。
偏有清醒一点的人，忍不住苦笑道：“话虽如此，然实学亦不可小觑，那蒸汽机、纺纱机，乃至改进的玻璃制造法，都是利国利民之事，便是那大棚蔬菜，亦是实学之能，为冬季增添生机，让百姓尝到爽口解腻的蔬菜。”
此话一出，众举人侧目而视。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些奇技淫巧，可能治理好天下？是以实学当辅佐已是高攀，陛下如此重视，着实不公。”
赵鸿渐也颔首道：“是极，实学有其用处，但于治国平天下有何用处？终究是小道，作为辅佐正途便可，偏拿实学当主，实在不公。”
那人想反驳，可是众人都如此说，他却不好再引起众怒。
只是心里想到，人家实学士子不是只学“奇技淫巧”，那些治国平天下之学亦有治学，如此强词夺理，不分青红皂白，倒是意气用事了。
正在这时，外边忽而热闹起来，隐隐有呼呼啦啦的脚步声，不多时声音愈大，吵吵嚷嚷。
赵鸿渐皱眉道：“寒冬腊月的，怎会如此喧嚣？”
这雅间原有窗户，只是天气寒冷封住，取开遮挡可往下一观。
“这般多的人，往哪儿去？”
透过缝隙，寒风虽往里钻，可是却也瞧见下边的人不少。
隐隐还听见喊口号，什么“实学兴则天下兴”，什么“实学致用，功济万民”。
赵鸿渐阴沉着脸，着小厮去问问情况。
搞不懂实学都得了大便宜，因何还在这里哇哇叫。
不多时小厮来禀报：“这帮人皆是格物学堂士子，领头者乃是那琏二爷，就是建大棚蔬菜那位爷，说发明了一物，利国利民，这些人都随着去看呢。”
赵鸿渐嗤笑道：“不过奇技淫巧，劳什子利国利民，净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又听小厮道：“那人还说，这物可固若磐石，可筑堤拦江，可起百丈高楼，可铺路通衢，听着怪唬人的。”
“呵。”其余人闻言都笑了：“莫非钢铁不成，那玩意儿用得着发明？且钢铁遇水生锈，造价又高，岂能广泛用之？”
赵鸿渐冷笑道：“走，瞧他出丑去，正好灭一灭他的气焰，省的没事做搞些有的没的。”
“……”
人群最前端。
贾琏看着这阵仗，忍不住啧舌，发明水泥这事儿，其实可低调可高调。
恰好在学堂慷慨激昂，把自个儿都说激动了，干脆带着这帮人一起来见证。
这有利于增加学子对实学的信心，向天下展示实学之能，证明武皇帝和今上的眼光没有错。
大局上有利于实学的发展延续。
“座师，人有点多啊！”
身边的举人热血过后，经由冷风一吹，一路走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心里便为贾琏捏了一把汗！
若是那凝土并无所说的效果，贾琏怕是要名声扫地！
“伯瑜，有把握吗？”
原来贾琏秀才班的举人教习，与贾琏关系不错的吴中，同样有些担忧。
毕竟贾琏说的太夸张，劳什子凝土好似神兵利器，简直闻所未闻，若是待会儿拿不出，可就要成为笑话了。
“不急。”贾琏淡然道：“我既如此说，自是有把握的，且瞧着吧。”
吴中于是不再多言。
因为贾琏的实学造诣太深厚，如今任主讲，说起来比他官位更高呢。
加上改进过玻璃制造法，又建造出大棚营生，改进胰子之能事，这凝土是好是坏说不准。
终于，内府遥遥在望。
守卫的兵士大吃一惊，不明白这么多人往内府来干嘛，需知内府有机密之地，不能随意闯入的。
不过瞧见只是一帮士子，手无寸铁，便安心下来。
贾琏派小厮去找宋礼，让其将东西搬出来，好让众人都可瞧见。
不多时宋礼兴冲冲出来，不过见这么多人，不由得一愣，来到贾琏身边问道：“伯瑜，这般多的人？”
贾琏笑着道：“都是来见证水泥的。”
宋礼嘴角抽搐道：“你倒是胆大，若那水泥不堪一击，你怕是要丢脸了。不过我试着按了一下，感觉确实硬邦邦的！”
说着混凝土已搬出来，围观者带着好奇打量着。
“诸君。”贾琏面向众人，吆喝道：“都围成一个圈，我为诸君讲解凝土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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