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默默地跟在苏青身后，穿过繁华的主街，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子里的青石板有些湿滑，两侧是斑驳的灰墙，与方才的喧嚣判若两人。
“老板。”血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压着火，
林晚走在前面，头也没回。
“一千两黄金，就为了买个教训？”血公子跟上一步，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顺便把他的尚书爹也拉下水。”
“杀人是你的本事，不是我的。”林晚的语气很平淡，“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
瘦子在后面抱着自己的小账本，心疼得直哆嗦：“老板，那可是一千两黄金，不是一千两白银。咱们在风陵城辛辛苦苦搞建设，赚的钱还不够这么败一次的。”
胖子倒是没心疼钱，他只是觉得憋屈：“老板，那小子太嚣张了，就这么放过他？”
林晚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看着这几个跟了自己一路的伙计。
“你们觉得，我们是亏了？”
没人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一千两黄金，是买路钱。”林晚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也是广告费。”
“广告费？”瘦子一愣。
“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京城上流圈子都会知道，吏部尚书家的草包儿子，当街敲诈了一群外地来的冤大头。”林晚的眼睛里闪着光，“一个出手就是千两黄金的‘商队’，你们觉得，在别人眼里，我们是什么形象？”
苏青的眼神瞬间亮了。
血公子也品出味来了，他舔了舔嘴唇，那股憋屈劲儿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
“一个财大气粗，人傻钱多，还没什么背景的肥羊。”
“没错。”林晚打了个响指，“我们是来面圣的，顶着‘忘忧茶馆’的名头，太扎眼了。现在，我们只是‘咸鱼商队’，一群想来京城捞金的土财主。这个身份，方便多了。”
“而且，”林晚看向血公子，“那钱，不是白给的。”
“他收了钱，就等于跟我们签了契约。因果已定，跑不掉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至于利息怎么算，我说了算。”
巷子尽头，是一座不起眼的宅院。
朱红色的木门已经褪色，门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苏青上前，轻轻推开门。
“吱呀——”
一股尘封多年的味道扑面而来。
院子不大，杂草丛生，石桌石凳上落满了枯叶。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就是这里了。”苏青的眼神有些复杂，带着怀念，也带着一丝伤感。
“挺好，清静。”林晚走进院子，环视一周，“比住客栈省钱。”
胖子放下大黑锅，撸起袖子：“我先去看看厨房还能不能用。”
瘦子则拿出小本子，开始盘算：“修缮屋顶需要三两银子，清理杂草雇人要五十个铜板，添置家具被褥大概要十两……”
血公子没动，他靠在门柱上，看着林晚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千两黄金，花得真他娘的值。
京城的水，好像比北原的血，更有意思。
......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是开会。
石桌被擦拭干净，胖子泡好了从风陵城带来的茶叶，几人围坐一圈。
“我们现在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咸鱼商队’，这个身份，暂时不能丢。”林晚开门见山。
“人皇的召见，不能不去，但也不能这么快就去。”
苏青点头赞同：“陛下只见‘忘忧茶馆’的主事，不见‘咸鱼商队’的土财主。我们顶着这个身份进宫，是对陛下的不敬。必须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让我们顺理成章亮出身份的契机。”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胖子问，“开分店吗？”
“不。”林晚摇了摇头，看向瘦子。
“瘦子，从今天起，你只有一个任务。”
“老板您吩咐！”
“去赌。”林晚的语气很平淡。
“啊？”瘦子手里的算盘差点掉地上。
“去京城最大的赌场，输钱。”林晚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不要一次输光，要有来有回，但总体上要输。输得越多越好，输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咸鱼商队，人傻钱多，还好赌。”
瘦子张了张嘴，最后苦着脸点头：“……遵命。”
林晚又看向血公子。
“那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叫什么？”
“周恒。”血公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京城有名的纨绔，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仗着他爹的势，没少干草菅人命的勾当。”
“很好。”林晚点头，“你去查，把他从小到大干过的所有烂事，欠下的所有风流债，得罪过的所有人，都给我列一张单子。越详细越好。”
“这个我喜欢。”血公子笑了起来。
“胖子。”
“老板！”
“你的任务最重。”林晚看着他，神色严肃，“京城是天子脚下，权贵云集。我们的‘悦来大酒楼’要在这里开分店，必须一炮而红。我要你，去把京城所有出名的酒楼、食肆、路边摊，都吃一遍。”
胖子眼睛瞪得溜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老板！这……这是真的吗？公费出差？”
“不仅要吃，还要把他们的招牌菜，都给我学回来。然后，做出比他们更好吃的东西。”林晚补充道，“钱，找瘦子报销。”
胖子挺起胸膛，拍得砰砰响：“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林晚的目光落在了苏青和剑心身上。
“苏顾问，你养身体，顺便帮我留意一下朝堂的动向。尤其是西京大旱的赈灾事宜。”
“至于剑心……”林晚看着那个沉默的剑客，“你负责保护他们。谁要是敢在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动手，不用请示，直接砍了。”
剑心点了点头，依旧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任务分派完毕。
一个看似荒诞，却又暗藏杀机的计划，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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