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在头顶旋转，光点连成的线不断延伸，最后汇聚到她胸前的玉佩。阿泠的手还抓着萧无痕的手腕，指尖能感觉到他脉搏微弱地跳动。她的身体依旧透明，星光从皮肤下渗出，像是随时会散开。
她知道不能等。
肩头的伤口还在疼，银针还插在那里。她用力一拧，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瞬。她把另一只手按在星图边缘，掌心血顺着纹路流进去。星图震了一下，然后缓缓停住。
虚空开始变化。
一道光从上方落下，照在她面前。无数古字浮现出来，密密麻麻地排列成卷轴的模样。最上面三个字清晰可见——《星渊典籍》。
她睁大眼睛，逐行看下去。
双生灵魂并非偶然。初代守卷人为了封印星渊，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人留下执守，一人转世轮回。每千年重聚一次，才能唤醒残卷真正的力量。而她和星瑶，正是这一轮的继承者。
她的呼吸顿了一下。
原来她不是意外穿越，也不是被选中。她是会来的。
她继续往下读。残卷的力量只能由命定之人激活，但守护者的血脉也必不可少。萧无痕颈间的晶石嵌入星图一角，正是因为他母亲那一支也是守卷人的旁系后裔。他们早就被安排好了位置。
她低头看他。
他闭着眼，脸色苍白，但胸口还有起伏。那枚晶石静静贴在他皮肤上，与星图相连。
她忽然明白，星瑶说的“换我为你守门”是什么意思。牺牲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重启的开始。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那些文字。每看完一行，那行字就慢慢淡去。她不敢眨眼，怕记不住。这些信息一旦消失，就不会再出现。
就在她读到最后一页时，星图边缘突然裂开一道缝。
红光闪了一下。
那个声音又来了。
“你不过是个失败品。”
灵教主的身影从门缝里爬出来。他的面具已经碎了，脸上布满鳞片状的纹路，眼睛裂成星形。他一步步走近，双手张开，像要抓住什么。
“千年前我就该赢了。是你毁了一切。现在你又要来阻止我？”
阿泠没有动。
她把银针拔出来，血顺着肩膀流下来。她用手指蘸血，在空中写下四个字：非我同类。
那四个字亮起来，悬在她身前。
灵教主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我才是离神最近的人！你们不过是替死鬼，一次次轮回，一次次送命！”
他猛地扑过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阿泠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虚空中却像踏实地。她把银针横在胸前，低声念出刚记住的口诀：“燕南泠，承星脉，执残卷，守渊门。”
银针瞬间发光。
一道星光从她手中射出，撞上灵教主的身体。他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停下。
“可笑！”他吼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只是个容器！一个被丢弃的残次品！”
阿泠盯着他，“你说我是失败品，那就证明给我看。”
她往前走了一步。
“如果你真是神选之人，为什么还要靠偷来的残卷活着？为什么还要躲在门后窥视？你连站都站不稳，还谈什么永生？”
灵教主的脸扭曲了。
他抬手，黑雾从掌心涌出，化作利爪朝她抓来。
阿泠不躲。她把银针刺进自己掌心，用血激活最后一段文字。整部《星渊典籍》在她脑中闪过，所有内容刻进记忆。她抬起头，声音很轻：“我知道我是谁。我是守卷人。你是叛徒。”
话音落，星图震动。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把她和萧无痕罩住。
灵教主的攻击被弹开。他怒吼一声，再次冲上来，这次直接扑向星图核心。
“我要这力量！它本该属于我！”
阿泠伸手握住萧无痕的手。
“醒过来。”她说。
萧无痕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里面全是星光。他没有说话，但右手本能地抬起，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剑出鞘半寸。
星纹在剑身上浮现，与阿泠的银针共鸣。两股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网，挡在星图前方。
灵教主撞上网的瞬间，整个人被震飞出去。他在空中翻滚，发出嘶吼：“你们会回来的！每一次都会有人死！每一次都要重来！这是你们的命运！”
阿泠看着他，“这不是命运。这是选择。”
她拉着萧无痕站起来。
两人同时抬手，银针与剑尖对准灵教主。星图响应，降下更多光束。那些光绕成环，把灵教主围在中间。
他挣扎着想逃，但地面裂开，锁链一样的光缠住他的脚踝。
“不——！”他尖叫，“我不可能输！我比你们更接近真相！我活了千年！我看过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阿泠平静地说：“可你从未真正理解它。”
她松开手。
银针飞出去，正中灵教主心口。
剑光紧随其后。
两道光同时爆发，照亮整个虚空。
灵教主的身体开始崩解。先是手指，然后是手臂，一块块化作灰烬飘散。他瞪着眼，嘴唇还在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后只剩下一缕声音：
“你们……会回来的……”
话没说完，整个人彻底消散。
星图安静下来。
光柱收起，残卷的文字也逐一隐去。只剩下那幅完整的星图悬浮在空中，缓缓转动。
阿泠站在原地，身体不再透明。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感觉不到疼。
她转头看向萧无痕。
他还站着，但眼神已经涣散。晶石牢牢嵌在星图一角，他的手慢慢垂下，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弯腰捡起剑，发现剑身上的星纹还没消失。她把它收回鞘中，重新挂回他腰间。
她摸了摸眉心。
那里有一点温热。
像是有什么东西沉进去了。
她知道那是残卷。真正的残卷不在梦里了。它现在在她脑子里，在她血脉里。她不用再等夜晚入睡，也不用担心遗忘。她就是残卷本身。
她抬头看星图。
北方极地的那一角依然亮着。那是下一步的方向。
她扶住萧无痕的肩膀，“我们该走了。”
萧无痕没有回应。
她正准备迈步，星图突然颤了一下。
她停下。
刚才灵教主消失的地方，空气微微波动。她盯着那里，看到一丝极淡的影子掠过。不是实体，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残留的意识，像风吹过纸面留下的折痕。
她没动。
那丝影子很快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萧无痕往前走。
一步，两步。
他们的身影开始模糊，像是要从这个空间退出。
就在即将完全消失的刹那，星图顶端多出了一颗星。
它原本不在那里。
它很小，但很亮，正对着她离开的方向。
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她的手指收紧，握住了腰间的药囊。
外面的世界还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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