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攥着那枚发烫的摸金符,在窗前站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碗里的铜钱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九枚全部立起,针尖似的底端立在暗红色液体里,竟纹丝不动。他数了三遍,没错,确实是九枚。可老吴给的摸金符上只有七个孔,北斗七星。这多出来的两枚铜钱,落在勺柄两端,像是给七星加了尾巴。
子时三刻...他喃喃念着,抬手看表。
十一点四十五。距离子时三刻,还有十五分钟。
他咬咬牙,抄起件外衣就往外走。经过父母房间时,听见父亲在梦里咳嗽,母亲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他轻轻带上门,像只猫似的溜下楼。
院子里静得吓人。那只碗就在枣树下,液体表面结了一层薄膜,像是血冻。林逸蹲下身,没碰碗,只是盯着那九枚铜钱。它们指的方向正北,是老北京城的中轴线,穿过地安门,直指钟鼓楼。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端起碗,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狗吠。
黑子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来,嘴里叼着个布包。它把布包放在林逸脚边,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然后转身向院门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他,那意思分明是:跟上。
林逸拿起布包,没敢打开,跟在黑子后面出了院门。夜风很凉,吹得胡同里的梧桐叶子哗啦啦响,像无数人在鼓掌。黑子走得很快,四条腿悄无声息,只在月光下留下一道流动的黑影。
穿过三条胡同,过了两条马路,黑子在一处工地围墙外停下。林逸认出来,这是西直门内大街正在修的地铁站,围墙后面是片拆迁区,老北京的平房拆得七零八落,像被巨兽啃过的骨头架子。
黑子从围墙的破洞钻进去,林逸跟进去一看,愣住了。
拆迁区中央,有座孤零零的小院没拆。院墙塌了一半,能看见里面三间北房,房顶长满荒草。院门口站着个人,背对着月光,影子拉得老长。
是老吴。
来了?老吴的声音在空旷的拆迁区里显得格外清晰,比我想的慢了一盏茶。
林逸没解释,只是把布包递过去:这是黑子给我的。
老吴接过,没打开,知道这是哪儿吗?
拆迁区。
再往北三百步,是原先的太平仓。老吴往北指,再往东一里地,是旧日的翰林院。这片地儿,在清朝是养马场,在明朝是教坊司,在元朝——他顿了顿,是处斩犯人的刑场。
林逸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所以这里的地气,杂。老吴走进院子,鞋底踩在碎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杂,就什么都可能有。你们厂子不是丢东西了吗?我让你来,就是给你上一课——怎么找。
林逸一愣:我们厂丢东西了?
丢没丢,找找就知道了。老吴在院子中央站定,小七。
墙角窜出个影子,是小七,扛着个蛇皮袋。他把袋子往地上一倒,叮叮当当滚出几十枚铜钱,全是雍正通宝,跟林逸手里那枚一样,但都是完整的,没钻孔。
北派入门,第一招——。小七蹲下身,把铜钱摆成个圈,不是问财神,是问地财。地底下埋过什么东西,土会说话。
他从怀里掏出根白蜡烛,插在铜钱圈中央,点燃。火苗地窜起来,竟是惨绿色的。
蜡烛变绿,说明地下有铜铁。老吴解释,要是变红,就是有血光。变黑,就是大凶。
林逸蹲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他想起《葬经》里说的烛照千年,气辨阴阳,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小七又从蛇皮袋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把粉末,围着蜡烛撒了一圈。粉末落地,竟发出的响声,像蛇吐信。
探阴粉,用朱砂、硫磺、死人头发灰调的。小七说得轻描淡写,能逼地气显形。
话音未落,院子东南角的地面忽然冒出一缕白烟,袅袅娜娜,在月光下像个人形。
找到了。老吴点点头,小七,动家伙。
小七从腰后抽出把工兵铲,是那种折叠的,铲刃磨得锃亮。他走到冒白烟的地方,用脚量了量,然后开始挖。铲入土的声音很闷,像是铲在肉上。
林逸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劲。那白烟越冒越浓,而且——在移动。从东南角,慢慢向正房飘去。
老吴,烟动了。他忍不住说。
老吴没说话,只是盯着那烟。黑子却忽然狂吠起来,冲正房门口呲牙。
别挖了!老吴突然喝道。
小七停手,铲尖带出一团黑泥。泥里裹着个东西,在月光下反光。
是枚银戒指。
戒面刻着朵莲花,花蕊处嵌着颗红宝石。但诡异的是,戒指内侧有行小字,林逸眯着眼看,像是满文。
是教坊司的东西。老吴接过戒指,用指尖摩挲,清朝初年,这儿附近的教坊司有个头牌,叫莲香。这戒指是她的。她死在顺治三年,被人掐死在这院子里。凶手一直没找到。
他把戒指扔给林逸:你捡的,归你。但记住,这种带怨气的东西,不能卖,不能戴,只能供。
林逸接住戒指,指尖一触,浑身打了个寒颤。他仿佛听见个女人的哭声,幽幽怨怨,从地底下传来。
第一课,教给你了。老吴转身往外走,地底下的东西,会自己找主人。你命里带阴缘,它们闻着味就来了。你想躲,躲不掉。
小七开始填土,动作很快。黑子也安静下来,跟在林逸脚边。
那厂里的东西...林逸忽然想起老吴一开始说的。
你们厂子没丢东西。小七把最后一铲土拍实,是你丢了东西。
你丢了魂。小七咧嘴笑,魂丢在潘家园了。老吴把你领这儿来,就是帮你把魂找回来。
林逸攥着那枚戒指,站在荒院里。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叫,天快亮了。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两天前伸进火盆的那只手,在月光下竟泛着淡淡的青光。
黑子用头蹭他的腿,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安慰。
回到工人大院时,天已蒙蒙亮。林逸把戒指藏进床底,跟摸金符、照片放在一起。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就看见那缕白烟,听见女人的哭声。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一座巨大的墓门前,门缝里伸出无数只手,都戴着戒指,有的银的,有的金的,都刻着莲花。那些手一起向他招手,嘴里喊着:老八,进来,进来...
他惊醒时,已是中午。母亲推门进来,端着碗热汤面:你爸说你今天调休?赶紧吃了,下午去厂子一趟,王主任找你。
林逸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辞职的事被发现了?他胡乱扒拉几口面,换了件衣服就往厂子赶。
车间门口围着一圈人。他挤进去,看见老王站在报废的刨床边,手里拿着个东西。
林逸,你来得正好。老王把东西扔给他,这玩意儿,是不是你的?
林逸接住,是枚铜钱。雍正通宝,九个孔,排成北斗七星。
他的摸金符。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明明把符藏在床底,怎么会跑到厂子里来?
这东西,老王指着刨床,卡在齿轮里。要不是我早发现,机器就得报废。你说说,怎么进去的?
林逸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起昨晚黑子叼给他的布包,想起小七说的你丢了魂。难道他的摸金符,是自己出来的?
说不出来?老王冷笑,那就收拾东西,去财务结账吧。
等等。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老李挤进来,身后跟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那人林逸没见过,但看气质,不像工人。
王主任,老李赔着笑,这是区里来的张科长。他说这铜钱,是国家文物。
张科长接过铜钱,对着光看了看:嗯,是清代的厌胜钱,宫中流出。按规定,得上交。
林逸的心沉到谷底。上交?这摸金符是老吴给的,别说上交,被人知道都得惹麻烦。
不过嘛,张科长话锋一转,看这磨损程度,像是仿品。这样吧,我带走鉴定,小伙子,你写个情况说明。
林逸松了口气,赶紧点头。但他注意到,张科长把铜钱揣进口袋时,手指在币面上摩挲了几下,那动作太熟练,像是常年盘玩古董的。
人群散去,老李把林逸拉到一旁:你小子,从哪儿弄的这玩意儿?
捡的。林逸说得含糊。
捡的?老李盯着他,你当我傻?这玩意儿,是的信物。
林逸猛地抬头。老李是个普通工会主席,怎么知道北派?
别这么看我。老李苦笑,我哥在文物局工作,专门抓盗墓的。这铜钱,他见过。上次见到,是在一个死人手里。
林逸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死人,是你师父的师父。老李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死在公主坟,手伸出门外,想抓什么没抓到。
林逸浑身的血都凉了。老李说的,不就是照片上的事?
你快走。老李推了他一把,那个张科长,不是我们的人。你师父惹上大麻烦了。
林逸没敢多问,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老李的叮嘱:今晚别回大院,去老吴那儿!
他跑出工厂,跨上自行车,拼了命地蹬。阳光很好,照得柏油路面发白,可他只觉得冷。摸金符丢了,工作丢了,现在连身份都要丢了。
更可怕的是,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张照片背面的地图,红点标注的公主坟,不是他以为的地铁公主坟站。而是真正的,埋着真公主的坟。
而那枚戒指,莲香死在顺治三年的戒指,就是钥匙。
黑子蹲在四合院门口,像是在等他。见他来,低吠一声,转身领路。
老吴坐在正房里,正在泡茶。茶气袅袅,混着股子陈年的药香。
符丢了?老吴没抬头。
林逸点头,把老李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知道。老吴把茶斟满,张科长,是守墓人。
守墓人?林逸失声,不是家族……
守墓人也分两种。老吴抿了口茶,一种是世世代代守在墓边的,一种是游走的。他们藏在各个部门,文物局、公安局、甚至工厂保卫科。你漏了气,他们就闻着味来了。
那我……
你没事。老吴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枚摸金符,九孔的保不住,换七孔的。七孔是北斗真形,九孔是赝品,专门用来试水的。
林逸接过新符,手感更沉,孔眼边缘有细微的磨损,像是被人盘玩过几百年。
戒指呢?
林逸赶紧从怀里摸出那枚莲香戒指。
老吴接过来,对着光看了看,忽然笑了:莲香的怨气,能迷人心智。你拿着它两天,居然没疯,说明你真的克得住。
他把戒指套在林逸右手食指上,刚刚好。
从今天起,这戒指归你了。但它不是让你戴的,是让你的。你得用指尖血,每月初一十五喂它一次。养足了七七四十九天,它就能告诉你,哪里埋着好东西。
林逸看着食指上的戒指,红宝石在灯光下像只充血的眼睛。
老吴,他声音发颤,我到底入了什么门?
入了死门。老吴说得云淡风轻,但死门里,有生路。
他站起身,从墙上摘下一幅卷轴。展开来,是一幅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红点。
这是北京城地下,所有能盗的墓。老吴的手指划过地图,红点是你师父我留下的。现在,你得自己去找新的红点。
怎么找?
用戒指。老吴把地图塞进他怀里,莲香死在教坊司,教坊司的女人,最懂男人的心。你带着它,走到有的地方,它会发热。越热,说明地下东西越好。
林逸攥着地图,只觉得重逾千斤。
最后一件事。老吴忽然正色,张科长拿走的九孔符,是个饵。你师父的师父,当年就是用九孔符引出了守墓人。现在他们盯上你,说明公主坟那边,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
有东西要出来。老吴的眼神变得很深,可能是宝贝,也可能是怨鬼。你得抢在他们前面,要么收了,要么封了。
林逸点头,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他只是个钳工,连墓都没盗过,现在要面对的是守墓人和不知名的东西?
别慌。老吴拍拍他肩膀,今晚你先在院子里睡。黑子陪你。记住,无论听见什么,别睁眼。
林逸被领到东厢房,屋里只有一张炕,一床薄被。黑子卧在炕下,喉咙里发出安抚性的低呜。
他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食指上的戒指传来阵阵凉意,像有根冰丝顺着血管往上爬。迷迷糊糊中,他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
都齐了?是老吴的声音。
齐了。是小七,洛阳铲、探杆、黑驴蹄子、糯米,还有……
声音压得很低,林逸听不清了。接着是铁器碰撞的脆响,还有液体倾倒的声。
他想起老吴说的别睁眼,强行压住好奇心,闭着眼装睡。可越是闭着眼,其他感官就越敏锐。他闻到一股硫磺味,混着血腥气,还有……一股甜香。
那甜香他记得,是莲香戒指上的味道。
林逸猛地睁眼,翻身下炕,冲到院里。
月光下,老吴和小七站在院子中央,面前摆着个打开的棺材。
不是木棺,是口石棺,表面湿漉漉的,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棺盖斜靠着墙,借着月光,能看见里面躺着个人,穿着清代的官服,脸上盖着张黄表纸。
谁让你出来的!老吴厉声喝道。
林逸没退,反而走近两步。他看清楚了,那的右手食指上,戴着枚戒指。
跟他手上这枚,一模一样。
这是……他声音发颤。
莲香的相好。老吴的声音恢复平静,顺治三年的教坊司管事,叫王德贵。莲香就是他掐死的,为的就是这枚戒指。
那戒指不是莲香的?
是莲香祖传的。小七解释,王德贵偷了戒指,莲香追讨,被他掐死。他怕怨气,就用戒指陪葬,想镇住莲香的魂。结果反被怨气缠上,三年后就死了。
你们怎么找到他的?
戒指引的路。老吴指着石棺,莲香的怨气,只认仇人。你戴上戒指,怨气就认你为主。它带你来报仇,我们跟来收尸。
林逸低头看自己的手,戒指上的红宝石在月光下猩红如血。他忽然明白,从拿到戒指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莲香的。
现在怎么办?
老吴递给他一张黄表纸,你来点火。烧了怨气,戒指就干净了。以后它只是工具,不再是有主之物。
林逸接过纸,手抖得点不着火。小七打着火机,凑过来,火光映照下,石棺里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盖在脸上的黄表纸飘落在地,露出下面的脸。
那不是清朝人,是张现代人的脸,而且林逸认识。
是早上在工厂里,自称张科长的那个人。
这……林逸彻底懵了。
你以为守墓人是什么好东西?老吴冷笑,他们守墓,也盗墓。王德贵的棺,他们早就盗过,把尸体换了,设局等你。
他话音未落,院墙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铁器的碰撞声。
小七脸色一变:他们来了。
老吴却纹丝不动:正好。老八,你第一课的后半段,来了。
他夺过林逸手里的黄表纸,在烛火上点燃,扔进石棺。火苗地窜起,却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惨白惨白的,像骨头烧着的颜色。
记住,老吴在火光中对林逸说,盗墓不是偷东西,是抢时间。抢在守墓人前面,抢在怨气成煞之前,抢在历史被毁掉之前。
院门被踹开,冲进来七八个人,全是平头,穿着中山装,手里提着铁锹和撬棍。为首的是个老头,白胡子,眼神鹰隼似的。
吴铁柱,老头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你越界了。
越界?老吴笑了,马三爷,您说说我越了哪条界?
公主坟的界。马三爷指着林逸,这小子身上有公主坟的气。你让他戴莲香的戒指,是想引我们出来?
老吴没回答,只是对林逸说:看清楚了,这就是守墓人的头儿,江湖人称镇墓兽
马三爷冷哼:吴铁柱,你徒弟的胳膊,就是我咬断的。你让他送死,就不怕我再咬断一个?
林逸听得浑身冰凉。老吴的断臂,不是机关,是被人咬的?
你试试。老吴把林逸挡在身后,这次,黑子会先咬断你的喉咙。
黑子应声站起,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月光下,它的影子竟比真身大了一倍,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林逸手上的戒指忽然剧烈颤动,红宝石发出刺眼的光。他下意识举起手,那光射向石棺,棺中白焰猛地暴涨,窜起三米高。
火焰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长发及腰,衣袂飘飘,正是莲香。
她看向马三爷,幽幽开口,声音像从地底传来:
王德贵,你也有今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马三爷的脸,竟跟石棺里的张科长一模一样。
林逸脑中电光火石——马三爷,就是当年的王德贵?他活了三百多年?
不对,小七在旁边低声说,是王德贵的后人。守墓人家族,世代易容,守的是同一个墓。
老吴补充:公主坟里埋的,是莲香的主子。他们守的,是主子的墓。我们盗的,是真相。
莲香的虚影渐渐消散,石棺里的白焰也熄灭。戒指恢复冰冷,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马三爷脸色铁青:吴铁柱,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老吴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扔过去,只是想告诉你,公主坟的门,快开了。你们守了三百年,守不住了。
马三爷接住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撕得粉碎。
管好你的徒弟。他指着林逸,下次见面,我不会再客气。
守墓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院子里只剩老吴、小七、林逸,还有卧着的黑子。
照片上的,是什么?林逸问。
公主坟的入口。老吴说得轻描淡写,马三爷撕了没用,我有底片。
他转身进屋,再出来时,递给林逸一个相机。
海鸥dF-1,国产最好的。以后下地,照片比笔记管用。老吴拍拍他肩膀,第一课结束了。你学得不错,没尿裤子。
林逸低头看自己的裤腿,湿了一片。
老吴笑了:尿裤子也正常。我第一次见镇墓兽,直接晕过去了。
小七在旁边补刀:老吴,你那不是晕,是被吓的。
天光微明,远处传来公鸡打鸣。林逸攥着相机,感觉比握着那枚戒指还沉。他忽然问:
莲香...真的走了吗?
老吴没回答,只是看着石棺的残骸。黑子走过去,在灰烬里扒拉两下,叼出样东西。
是枚戒指。
但不是莲香那枚,是枚金戒指,上面刻着条蟠龙。
这是...林逸接过,指尖一碰,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金碧辉煌的宫殿,身着龙袍的人,还有...一口井。
井边站着个女子,回头看他,正是莲香。
但莲香的脸,竟和阿红有七分像。
这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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