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野木飘至大道入口,恰好与云隐父子队伍相距不过三十米,即将进入同一段路径时,两方人马,无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三船大将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
寒风似乎也停滞了片刻。
道路两旁武士们的呼吸声变得清晰可闻,握着刀柄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三代雷影艾勒住了缰绳,黑色巨马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轻刨地。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却锐利如刀的眼睛,如同实质般投向悬浮在空中的大野木。
没有立刻开口,但那目光中蕴含的重量,几乎要让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大野木也停下了“飘行”,悬浮在与三代雷影视线平行的高度,同样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他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特有的、老气横秋又暗藏机锋的腔调,在这寂静的雪道上清晰地传开:
“哟,这不是雷影阁下吗?真是难得啊,老夫活了这么些年,五影大会也经历过,可这还是头一遭,见到由云隐村牵头召集大会。”
他顿了顿,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三代雷影略显憔悴却坚毅的脸庞,以及后方那些沉默肃杀的云隐护卫(虽然只有数人,却个个气息精悍),语速不紧不慢,继续道:
“以往这等关乎忍界格局的大事,可都是木叶发起。
看来这次云隐受创匪浅,艾你也终于明白,有些风头,出得太大,容易闪了腰啊。”
这番话,看似感慨,实则字字带刺。
先是点出五影大会以往是木叶的忍者之神发起,暗指其威望不足;再提及“受创”,直戳云隐当下的痛处;
最后那句“风头太大容易闪腰”,更是近乎赤裸的嘲讽,暗示云隐之前在与空忍、木叶的对抗中过于激进,让后方空虚,才招致今日之祸。
刻薄,辛辣,且精准地撩拨着对方最敏感的神经。
这正是大野木的风格——他从不介意在言语上做先锋,试探对手的底线与状态,为己方在后续谈判中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心理优势。
赤土在后面听着,憨厚的脸上紧张地看着自家土影和对面那位气势骇人的雷影,脚下悄悄挪动,更靠近了大野木一些。
护卫在三代雷影身后的未来四代雷影,眉头猛地一拧,眼中怒火升腾,拳头骤然握紧,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有雷光隐隐流窜。
他年轻气盛,几乎要忍不住出声反驳。
然而,一只沉稳、宽厚、布满老茧与细微伤痕的大手,无声地抬了起来,拦在了他身前。
是三代雷影艾。
他依旧端坐马上,身形稳如磐石。
面对大野木这近乎挑衅的嘲讽,他那张因悲痛而更显冷硬的脸庞上,竟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暴怒。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大野木,目光深幽,如同暴风雨前压抑到极致的海面。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大野木嘴角那抹弧度将要定型,以为雷影选择了隐忍时——
三代雷影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斩钉截铁般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是由冰与铁铸成,砸在冻土之上:
“大野木,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把戏。”
他直接叫了对方的名字,而非“土影阁下”,显示出一种平等乃至略带居高临下的态度。
“宇智波斑的力量,你我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他的目光从大野木脸上移开,缓缓扫过周围肃立的铁之国武士,扫过远处巍峨的钢心堡,最后重新落回大野木身上,眼神里是彻底的、冰冷的清明:
“这一次,我站在这里,代表的不是云隐的屈辱或仇恨,而是所有村子都将面临的共同危机。”
他微微停顿,接下来的话,语气依旧平静,却仿佛重若千钧:
“面对宇智波斑,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云隐村可以没有三代雷影,但忍界不能沦为那个疯子实现野心的狩猎场。”
说着,他侧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强压怒火的儿子,声音里第一次注入了一丝温度,但那温度却更让人感到心头发冷:
“这是我的儿子,如果我战死了,他会接任第四代雷影。”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大野木,那平静之下,是滔天巨浪般的决心与一丝深藏的、针对对方的锐利锋芒:
“他会继承我的意志,和宇智波斑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云隐的影,可以死,但绝不会在威胁面前退缩,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口舌之争上。”
他没有直接反驳大野木的嘲讽,没有诉苦,没有愤怒。
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并且安排了继承人。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言语挑衅的火花,也将对话的层面,瞬间从“村子面子之争”拔高到了“对抗灭世威胁的生死存亡”高度。
更重要的是,那句“云隐的影,可以死,但绝不会在威胁面前退缩,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口舌之争上”,像一记无声却沉重的耳光,反抽了回去。
你大野木还在计较谁召集会议、谁丢了面子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而我三代雷影,已经在考虑牺牲和传承,在为对抗共同敌人做实质性准备。
高下立判。
大野木脸上那抹惯常的、带着算计与嘲弄的笑容,如同风化剥落的岩层,一点一点地僵住、垮塌。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火所取代。
他悬浮在空中的矮小身躯,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贯以暴躁易怒、直来直往着称的三代雷影,在经历如此重创后,非但没有失去方寸,反而像是被磨去了表面的毛躁,显露出内里更加坚硬、更加可怕的本质。
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这种将个人与村子荣辱置于对抗共同威胁之后的格局……让他事先准备好的一切机锋和挑拨,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小家子气。
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影之传承”的话,更是精准地刺中了大野木内心某个隐秘的痛点。
岩隐村……下一代中,谁能扛起“土影”的重担?
黄土虽是他的儿子,实力不俗,但论威望、心计、魄力,能否在乱世中带领岩隐走下去?
他自己也不算年轻了,还能支撑多久?
这些问题,他平时不愿深想,此刻却被三代雷影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摊开了一丝缝隙。
大野木沉默了,悬浮在空中的身影似乎矮了一分。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铅灰色天光下,显得愈发深沉难测。
几秒钟后,他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冷嗤:
“哼。”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不再看三代雷影,直接操控着悬浮之力,转身向着城堡主门的方向飘去,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红色的土影袍在寒风中翻卷。
背影竟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萧索与气闷。
赤土愣了一下,赶紧迈开沉重的步伐跟上,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土影的背影,又回头瞄了一眼依旧端坐马上、面色沉凝如铁的三代雷影父子,挠了挠头,满脸不明所以。
作为护卫赤土无疑是合格的,但是他有限的政治智慧,完全没有领会到刚才二人言语间的激烈交锋。
这场发生在五影大会正式开幕前、短暂却激烈的言语交锋,以三代土影大野木的拂袖而去,暂时落下了帷幕。
表面看,是三代雷影以出乎意料的沉稳与觉悟,“赢”了一局。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大会之中,真正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
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动态的铁之国大将三船,已然带着几名高级武士,步履沉稳而迅捷地赶了过来。
他远远便感受到了那股剑拔弩张后残留的凝滞气氛,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脸上却迅速调整出得体的、略带歉意的肃穆表情。
“雷影阁下,土影阁下!”
三船大将在距离数米外停下,微微躬身,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武士特有的坦诚与力度。
“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此刻天寒地冻,不如先移步城内驿馆歇息,暖暖身子。
大会开幕在即,还需两位养精蓄锐,共商大计。”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礼节性的欢迎与歉意,又巧妙地打断了可能继续发酵的尴尬,将话题引向了“休息”和“共商大计”这个共同目标上,给双方都铺好了台阶。
三代雷影艾看向三船,目光中的冷硬稍稍缓和,微微颔首:“有劳三船大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平静。
大野木那边,虽然背对着,但也停下了“飘行”,侧过半张脸,没什么表情地对着三船的方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继续向着城堡内飘去,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三船大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这两位在会场外直接冲突起来,那这次大会就不用开了。
幸好,三代雷影表现出了超乎预期的克制与大局观,而三代土影……虽然吃了瘪,但显然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雷影阁下,请随我来。”
三船亲自侧身引路,态度恭敬而不卑屈。
三代雷影再次点头,轻夹马腹,黑色巨马迈开步伐,沉稳地跟上。
未来四代雷影和其他云隐护卫紧随其后。
一行人沿着清扫干净的黑石大道,向着钢心堡那如同巨兽张口般的城门行去。
马蹄声、脚步声、铠甲摩擦声,混合着呼啸的风声,在这冰天雪地中回荡。
三船陪同在侧,一边引路,一边用沉稳的语气介绍着铁之国的风物和大会的安排,试图缓和气氛。
三代雷影大多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简短回应。
他的目光,却不时抬起,望向城堡最高处那座用于召开五影大会的“五棱塔”,眼神深邃,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悲愤、决绝、沉重、警惕……种种情绪,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他那如山般沉稳的外表下,汹涌奔腾。
他知道,刚刚面对大野木的,只是开场。
接下来的五影大会,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必须说服其他四影,尤其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大野木和心思难测的猿飞日斩,真正联合起来,对抗宇智波斑。
为此,他可能需要拿出更多的筹码,展现更大的决心,甚至……做出更艰难的妥协。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后退。
为了云隐死去的英魂,为了忍界不被拖入宇智波斑那疯狂的梦境,他必须在这铁之国的冰雪城堡中,为这场攸关存亡的战争,争取到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联盟。
而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儿子,感受着父亲背影传来的、那股沉重如山却又坚定如铁的气息,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转化为更加深沉的觉悟与责任。
他握紧了拳头,在心中发誓:无论前路如何,他必将继承父亲的意志,守护云隐。
钢铁的城堡,沉默地接纳了这些心怀各异、却同样被“宇智波斑”阴影笼罩的客人们。
雪,又开始细细密密地飘落下来,很快掩盖了道路上所有的足迹与声响。
只有城堡高处了望塔上武士们警惕的目光,以及那弥漫在冰冷空气中的、愈发凝重的肃杀之气,预示着这场关乎整个忍界命运转折的会议,即将在这北国的风雪中,正式拉开它沉重而未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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