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逆鳞之径
欧冶鸿的工坊仿佛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堡垒，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混乱。昏黄的灯光下，金属与机油的气味混合着一种名为“希望”的躁动，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通往寰宇大厦能源核心的路径，我们称之为‘逆鳞’。”欧冶鸿用沾满油污的手指在光屏上勾勒出一条曲折的线路，它起始于旧城区某处废弃的地下变电站，沿着一条早已被官方备案系统遗忘的、建国初期修建的军用备用电缆管道，蜿蜒曲折，最终抵达寰宇大厦地下深层的一处检修枢纽。“如同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这条路，直插他们的能源要害。”
光屏上的路径三维图清晰显示出，这条“逆鳞”通道巧妙地避开了大厦主体结构的大部分能量感应区和物理警戒区，唯一需要突破的，是位于检修枢纽出口处的一道高强度合金闸门以及其附带的灵能感应器。
“闸门的机械锁结构我能解决，老手艺了。”欧冶鸿语气笃定，“但那个灵能感应器很麻烦，与大厦内部的‘缚灵阵’残存网络仍有连接，一旦触发，会立刻惊动核心守卫。”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林夕。
林夕凝视着光屏上代表灵能感应器的那个复杂能量节点，在她的“眼”中，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密、冰冷的蓝色能量回路构成的、不断扫描着周围环境的“活物”。她努力回忆着之前“看”到“混沌核心”时感知到的那些规则缝隙和能量流动规律。
“这个感应器的能量回路……有规律。”林夕斟酌着词语，“它的扫描并非毫无间隙，在每次能量回冲的千分之二秒内，靠近地面的区域会因为能量场自身的轻微扭曲，出现一个极短暂的‘盲区’。而且……如果能有办法模拟出大厦内部常规维护人员的能量签名，或许能骗过它的身份识别模块。”
模拟能量签名？这需要极其精细的能量操控和对目标签名模式的深入了解。
凌云沉吟片刻，看向欧冶鸿：“能否搞到他们维护人员的能量特征样本？哪怕只是残留痕迹？”
欧冶鸿皱了皱眉，走到一个堆满杂物的架子前翻找起来，片刻后，他拿着一个密封的透明小袋回来，里面装着几根不起眼的、带着微弱能量残留的纤维。“这是我那老伙计的徒弟，上次冒险在检修枢纽外围收集到的，据说是从一名倒霉的维护人员工装上刮下来的，能量痕迹很淡了，而且不全。”
凌云接过小袋，神识探入，仔细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能量残留。“足够了。”他沉声道，“有这点引子，结合林夕对‘缚灵阵’能量性质的观察，我可以尝试模拟出一个大致的、能蒙混过关的‘外壳’。”
计划的核心环节似乎有了解决的眉目，但另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人手。
“就算我们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能源核心附近，然后呢？”玄诚子（通过林夕持续的信息反馈，远程参与讨论）的声音透过一个欧冶鸿自制的、加密过的通讯器传来，带着忧虑，“摧毁能源核心或许能造成更大混乱，但无法根除‘混沌核心’和‘缚灵阵’。一旦‘新生会’缓过气来，报复将是毁灭性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至少在外部制造足够的压力，牵制他们的注意力，甚至……寻找机会直捣黄龙！”
欧冶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匠魂会’能联系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城西有几个老家伙，祖上是玩‘傩戏’的，能沟通一些……不怎么安分的‘老朋友’，或许能制造点乱子。南边码头区，有一帮信奉‘妈祖’的渔民，他们对‘新生会’污染海域、抽取海灵早就不满，应该也愿意出手。还有……”
他报出了几个名字和模糊的势力范围，这些都是长期被“新生会”压制，或因理念不同而潜伏在阴影中的力量。他们或许不够强大，组织松散，但在眼下这混乱的局势下，若能同时发力，足以让“新生会”焦头烂额。
“联络他们，约定一个统一行动的时间。”凌云果断下令，“‘逆鳞’行动，需要外部的烽火作为掩护。”
“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子时（午夜23点-1点）如何？”欧冶鸿提议，“那时是人一天中精神较为疲惫松懈的时刻，而且‘缚灵阵’在午夜时分为了维持全城基础能耗，其监控和压制力会有一个短暂的、周期性的微弱波动，这是我们的机会窗口。”
“可以。”凌云同意，随即开始分配任务，“玄诚，你负责远程协调各方，确保烽火准时点燃，并监控‘新生会’的应对。欧冶大师，请你和‘匠魂会’的朋友，准备好开启‘逆鳞’通道，并尽可能为我们提供行动所需的装备支持。”
他最后看向林夕，眼神凝重：“林夕，你是这次行动的眼睛和钥匙。潜入时的感应器规避，内部结构的探查，乃至可能存在的、修复中的‘混沌核心’的弱点，都需要你来指引。”
林夕感到肩头沉甸甸的，但她用力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我会尽全力！”
“而我，”凌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会斩开前路的一切阻碍。”
简单的计划就此敲定。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各方势力开始如同精密的齿轮般悄然运转起来。
欧冶鸿的工坊变得更加忙碌，他带着几个信得过的老伙计，连夜赶工，制作一些可能用到的特殊工具和小玩意儿。玄诚子通过林夕的信息中转，与几个抵抗势力艰难地建立了初步联系，协调着行动时间与方式。凌云则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调息恢复，并反复推演着模拟能量签名和应对突发状况的方案。林夕更是争分夺秒地修炼《灵明观想法》，提升着自己对能量感知的精度和持久力。
风暴来临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窒息。
第三天，黄昏。
凌云和林夕准备离开工坊，前往“逆鳞”通道的入口处进行最后的准备。欧冶鸿将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怀表，但表面刻满了细微能量回路的物件塞给凌云。
“拿着，‘共鸣仪’。”欧冶鸿低声道，“靠近高浓度能量源时，它会发出不同频率的震动，或许能帮你们提前预警。里面还有一点小玩意儿，关键时刻，按下去，能制造一场……华丽的‘烟火’，掩盖你们的行踪。”
凌云郑重收起。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工坊木门时，欧冶鸿忽然又叫住了他们。老人看着这两个年轻却背负着沉重使命的身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又对林夕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活着回来。”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期盼。
凌云点了点头，推开木门，与林夕一同再次融入旧城区渐沉的暮色之中。
子时将至，烽火将起，利刃即将出鞘，直刺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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