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走到门口，望着村西头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现在一切都稳定了，您就来说这是祖产，要收回去，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传出去，人家不会说我周福贵仗势欺人，反而会说您这个做长辈的，不念旧情，钻营算计，让您爹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啊”。
张素芬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闪烁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旁的张婶看这情势，立刻补上两句。
“婶子，那块地现在是村里的集体财产，不是咱们个人的，要怎么处置，得经过村民同意，您要是有意见，就让福贵马上召集大家，咱们问问” 。
张素芬脸上的笑容一僵。
要是召集村民，那她还怎么开口，就这么被人围观着吗。
再说了，他们是一个村的，到时候不得合伙一起痛骂她啊，说不定还有人会动手呢。
张素芬脸拉拉的老长，站起身。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既然是你们村里的地，那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她也不等周福贵再开口，转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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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宋老婆子来找她帮忙，她就卖她个人情。
反正只要她过来就行了，至于说什么，谁知道呢。
周福贵看着张素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张素芬这是把今天的不快和当年的旧怨都记在心里了。
宋老婆子知道张素芬来了村里，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这下周福贵肯定得乖乖把鸭子还回她了。
她在村口踮着脚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远远望见张素芬的身影走过来，脸上的褶子立刻堆成了一朵花。
“素芬，你可算回来了，咋样，周福贵那小子松口没，鸭子给我了不”。
她才不愿意丢那个脸，赔偿啥的，她不干。
张素芬刚被周福贵堵得一肚子气，这会儿看见宋老婆子这副模样，心里更是不高兴。
“急啥，我这不刚从他家出来嘛”。
“哎呀我的好妹子”。
宋老婆子上前一把拉住张素芬的胳膊，那股子亲热劲儿，仿佛两人真是亲姐妹似的。
“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咋说的，他是不是怕了你这个长辈，不敢再扣着我的鸭子了”。
张素芬心里拿乔，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知道宋老婆子这人，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今天要是不先让她出点血，自己这趟可就白跑了，还得憋一肚子气。
她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福贵那孩子，现在翅膀硬了，当了村长，规矩大得很，我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他就是不肯松口，说什么规定就是规定，不能坏了规矩”。
宋老婆子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拉着张素芬胳膊的手也松了下来。
“那可咋整，我的鸭子啊，就这么被他扣了”。
鸭子确实是她的心头宝，但是更重要的是，这要争一口气。
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去道歉赔偿啥的，多丢脸啊。
张素芬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
“不过嘛，我毕竟是他长辈，话也都说到了，他心里也不是没数，就是抹不开面子，我看啊，这事还有缓”。
宋老婆子眼睛一亮，又凑上前。
“有啥缓，妹子，你快说”。
张素芬先没说这事，反而低下身子捶了捶腿。
“我这一路走回来，脚都酸了，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我得赶紧回村了，家里还有事等着呢”。
宋老婆子十分精明，立刻就听出了张素芬的意思。
她眼珠一转，心里盘算了一下，鸭子要是真能要回来，花点银子算什么。
“瞧我这脑子，光顾着着急了，忘了妹子你一路辛苦，你等着，我这就去雇辆牛车送你回村”。
说罢，宋老婆子往村口边上去，往日周大牛牛车停放的地方。
“周大牛！”。
周大牛正在村口等人呢，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宋奶奶，找我啥事”。
不会又是要说什么把她捎去哪吧。
“还啥事，好事”。
宋老婆子是怎么都看不上这个周大牛，看着他这个傻样就一肚子气。
就是个傻牛。
“我要雇你的牛车，送人去塔山村，不让别人上，多少”。
周大牛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张素芬，知道是送那个婶子。
他挠了挠头。
“宋奶奶，都是一个村的，跟邻村也不远，给个七文钱就行”。
“七文？！”。
宋老婆子眼珠子一瞪，“你这也太贵了吧，上次不是说三文吗”。
周大牛叹了口气，“宋奶奶，上次是牛车上还拉了不少人，转道去送您，再送大伙去镇上，这回您是让专门送一趟，不让大伙坐”。
“专门雇牛车去镇上是十文，去隔壁村虽然不远，但是路不好走，七文已经很低了”。
宋老婆子心里肉疼，但一想到鸭子的事还得靠张素芬，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布袋。
布袋里面还有一个小布袋。
小布袋里面还有一个小小布袋。
她数了七个铜板出来，递到周大牛手里。
“你快把牛车套好，我们这就走”。
周大牛接过铜钱，“好，咱们随时都能走”。
宋老婆子看着周大牛的背影，心疼得直嘬牙花子。
但一回头看见张素芬，又立刻换上了笑脸，快步走了过去。
“素芬妹子，咱们坐牛车回去，快得很，省的脚疼”。
张素芬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把宋老婆子的吝啬看在眼里。
她就是要让宋老婆子先付出点代价，心里才舒坦些。
不然今天光她闹了个没脸怎么行。
周大牛见两人说话，快速的把家里的干草和破旧的粗麻布，拿到了牛车旁。
他先把干草均匀地铺在车板上，厚厚的一层，像个简易的垫子。
然后又把旧麻布盖在干草上，用绳子简单固定了一下，防止滑动。
他这牛车之前虽然铺了好几层干草了，但是看着两个人年纪都大了，这么肯定也不舒服，所以多铺两层也能让她们别那么难受。
宋老婆子正心疼那七文钱呢，见周大牛还特意为她们铺了干草和麻布，心里那点不快顿时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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