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被一个丫头片子这么下场子，面子上也挂不住了，指着野菜哼道。
“嘴皮子倒利索，再能说有啥用，就这东西谁会买啊”。
“那可说不准”。
林眠眠拿起一小把野菜。
“您家萝卜是填肚子的，我这野菜是解腻的，各有各的买主，总不能因为您没见过有人卖，就当它卖不出去吧？”。
哼。
不就是打嘴仗吗，谁怕啊。
“哎？你这萝卜看着挺好的，怎么卖啊”。
眼看着摊前来了人，张大爷也顾不上跟林眠眠说什么就去忙活了。
“您真是好眼光，咱们这萝卜都是自己种的，又大又水灵”。
“嗯，你给我装点吧”。
张大爷高兴的给人称着，旁边有路过的看有人买，也跟着看了会。
“你这萝卜看起来挺新鲜的，里面不是坏的吧”。
“您放心，保证都是好的”。
听到保证，也有人跟着买了些，这萝卜看着确实水灵。
这么一上午，张大爷也卖出去了不少。
“萝卜嘞，又大又好吃的萝卜”。
收了铜钱揣进兜里时，眼角余光正瞥见林眠眠跟前还空落落的，连个停脚问价的都没有。
他清了清嗓子，往那边挪了两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眠眠听见。
“我说啥来着，这野地里刨的玩意儿，哪比得过实打实的萝卜顶用，你看我这都开张了，你那堆草还在那儿堆着呢”。
林眠眠正低头把野菜理得更齐整些，闻言抬眼笑了笑。
“张大爷别急，买卖这事儿，早一刻晚一刻的不算啥”。
虽是这么说，可她这心里也没了底，莫不是镇上的人不得意这个？
“不算啥？等日头都爬到头顶了还没人问，那才真叫不算啥，算白忙活！”。
张大爷撇着嘴哼了声，背着手回了自己摊子前，心里头那点被刚才丫头片子嘴仗压下去的得意又冒了上来。
周老太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这心里也有些打鼓。
“眠眠，要不咱们回去吧，这么长时间了，要是野菜没卖出去，人回去的还晚了，你爹他又要生气”。
林眠眠摇摇头。
“娘，您先回去，爹要是问起来，您就说您扭伤了脚，我带着您走路慢悠悠的才耽误了，您脚疼先回来，留我在镇上看看买啥吃”。
周老太不想把林眠眠自己丢在这里，这眠眠也没做过买卖，要是被欺负了咋办。
可是想到周老实，这心里犯了难。
“娘，您放心回去吧，您还不相信我吗？”。
看着林眠眠像株迎着风也不肯弯折的青竹，又像落了星子的水，清透，却沉得住底气。
周老太点点头，她相信眠眠。
“眠眠，这是十文，这次来你爹就给了这点，一会回去你去镇门口等着牛车回，要是没看见也不用着急，总有牛车的，一天跑好几趟呢”。
林眠眠点了点头，又拿回去五文。
“娘，我要五文就够了，保准带回去吃的，剩下的您拿着，别给爹，就说都给了我，您也坐牛车回去”。
周老太温和的笑了，这孩子，是惦记她呢。
“行”。
就这么点路，她走着回去也行，别浪费那一个铜板了。
早上来的时候，怕眠眠会累到，又怕牛车上的人欺负她，才跟着一块坐了牛车，不然她就自己慢慢走来了。
似是猜透了周老太心里想的，林眠眠站起身。
“娘，您可千万别走回去，咱们是装病，说您扭伤脚回去的，要是您走回去，这不是一下就让爹知道是假的了吗？”。
“就算您悄摸摸的让爹以为是坐牛车回来的也不行，这路上总能碰见咱们村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要是爹出去溜达，也败露了，您得坐着牛车，车上的人才可以为您作证”。
本想着走回去的周老太一下就愣住了。
眠眠说的在理，要是为了这一文耽误了事，浪费的可不止一文钱了。
“行，眠眠我听你的”。
眼看着周老太走了，张大爷就更得意了，远远的喊了一句。
“嘿，你这年纪大的受不住了倒是把这丫头片子也带走啊，留她一个人在这丢人现眼啊哈哈哈哈哈”。
几乎话音刚落没得意多久，就见打街角拐过来个提着竹篮的妇人，一路上都在打量着这些摊子。
在路过林眠眠摊子时顿了脚，“姑娘，你这篮子里摆的是马齿苋？”。
“是呢，这都是新鲜货”。
“哎呦可算见着卖这个的了！”。
那妇人眼睛亮了亮，“前儿个炖肉腻着了，怎么卖的？”。
她是在贵人府里当厨娘的，每天可不得研究着吃食。
这大鱼大肉的就算变着花样做，那贵人也吃腻了，这野菜倒是合时宜了。
“这野菜这么一把五文”。
林眠眠手拿起一把野菜比量比量，五文已经是她考虑过的价格了。
这东西在农户家里便宜，到镇上还是个稀罕货呢。
“行”。
那妇人在镇上待久了，家里的贵人都是给她银子买菜，久而久之的，还真觉得这五文不贵了。
就这么一问一答间，妇人挑了两把付了钱，林眠眠摊子上总算有了第一笔进账。
妇人拿了野菜回府，这脸上也美滋滋的。
“呀，李大姐你这是笑啥呢，看着这么高兴”。
路上熟识的人看见她这脸上都开了花似的，不由得问了两句。
“碰见一农户小丫头卖野菜呢，你看这野菜多干净新鲜啊，正好府里的小主子嚷嚷着不想吃肉了，我回去拿着给小主子清清口也行啊哈哈哈哈”。
听到她这么说，听着的人也起了好奇。
“这野菜好吃吗？”。
那李大姐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我能骗你吗，我家从前没少吃这个，好吃！那丫头就在镇门口那边呢，买点回家尝尝”。
听了她准确的话，几个妇人三五成群的就往林眠眠的地方去了。
看到林眠眠刚开张了，张大爷在那边瞅着，撇着嘴说，“也就碰上个凑巧的，这破野菜有啥好吃的”。
“哎？是不是那个丫头”。
林眠眠摊前接二连三的过来几个人，“刚刚李大姐的野菜是在你这买的吗？”。
李大姐？
莫不是刚才买野菜的那个妇人。
林眠眠立刻接话，“是，就在我这买的”。
那群妇人听了乌泱泱的开始讨论起来，“看着是不错，但是咱们也不知道这怎么吃啊”。
眼看来了生意，林眠眠兴奋推荐着。
“这野菜新鲜，调个馅包饺子行，也能拌着吃，这夏天吃最是凉爽，我给大家拌一点，你们尝尝”。
说着就拿出一旁篮子里的咸菜汁，放在碗里的时候手顿了顿。
她拿的是周家最好的碗，可也有点豁了口，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嫌弃。
“丫头你快点，咱们都等尝呢”。
一愣神的功夫，林眠眠拌匀了手里的野菜，几个妇人都尝了尝。
林眠眠担心的根本没发生。
“好吃，我还以为会苦会涩呢，你这怎么卖的给我来点吧”。
“我也来点我也来点”。
张大爷一直紧紧盯着这边，看着野菜被卖完有些惊讶。
镇边那头酒楼的王掌柜竟也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王掌柜平日里眼高于顶，除了鲜货铺子的时新菜，从不往街边小摊凑，这会儿却停在林眠眠摊子前。
弯腰捏起片野菜叶子端详，“姑娘，这野菜看着挺嫩，还有多少？”。
“一共就这些，今天没有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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