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夏威夷群岛以北,凌晨。
赤城号航空母舰的舰桥上,渊田美津雄的拳头捏得发白。
按照原计划,此刻他应该率领着第一波攻击机群,在熹微的晨光中,像神兵天降一样出现在珍珠港上空。
然后,他会发出那封将永载史册的电报。
“虎!虎!虎!”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进攻时间被强行提前到了深夜。
偷袭,变成了夜间的强攻。
漆黑的海面和天空,让飞行员的危险系数呈几何倍数增加。
更致命的是,根据本土传来的、那份匪夷所思的情报,美国人……已经有了准备。
“南云司令官的命令!”一名通讯兵冲了进来。
“进攻!按原计划,发动进攻!”
渊田美津雄深吸一口气,戴上了飞行头盔。
他知道,自己和手下三百多架飞机上的勇士,即将冲向的,不是一个沉睡的港湾,而是一个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的钢铁地狱。
没有退路了。
他走上飞行甲板,海风凛冽。
一架架零式战斗机、九九式俯冲轰炸机、九七式鱼雷攻击机,在刺耳的轰鸣中,依次从甲板上弹射起飞,像一群扑向火焰的飞蛾,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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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港,福特岛。
迈克尔和汤姆连滚带爬的冲进了一座双联装高射炮的炮位。
整个港口灯火通明。
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在天空中有如实质的光剑,疯狂的来回扫动,将夜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持续。
士兵们的咒骂声,军官的嘶吼声,金属装备的碰撞声,汇成了一首混乱的战争序曲。
“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汤姆一边疯狂转动着炮座的方向机,一边喘着粗气问道。
“闭嘴,装弹!” 迈克尔吼道。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空,心脏狂跳。
总统的讲话……一级战备……这不是演习。
这一切都说明,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发现目标!东南方空域!大批机群!”
观察哨的喊声通过电话线传进了每一个炮位的耳机,声音因为紧张而完全变了调。
迈克尔猛地转动炮口,通过瞄准镜望去。
在探照灯光柱的尽头,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出现了一大片细小的黑点。
那些黑点正在飞速接近,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震耳欲聋。
“开火!自由开火!”
不知是谁第一个下达了命令。
下一秒。
整个珍珠港,所有的高射炮,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怒吼。
轰!轰!轰!
无数的炮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像倒射的流星雨,疯狂的射向天空,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打!给我狠狠的打!”
迈克尔咆哮着,死命的踩下了发射踏板。
炮管喷出灼热的火焰,巨大的后坐力让他全身剧震。
一架冲在最前面的日军飞机,似乎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密集的弹幕。
它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就被三发炮弹同时命中。
瞬间,飞机在空中爆成一团绚烂的火球。
“打中了!我打中了!” 迈克尔兴奋的大喊。
然而,更多的日军飞机,已经悍不畏死的冲进了火网。
一颗颗炸弹和鱼雷,拖着尖啸,从天而降。
轰!
不远处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舰桥位置猛地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
紧接着,一声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那艘巨舰的弹药库被引爆了。
长达一百八十米的舰身,像一根被折断的火柴,从中间断裂开来。
无数的残骸和人体被抛上数百米的高空,然后像下雨一样落下。
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几乎将迈克尔掀翻在地。
他呆呆的看着那片火海。
战争,用最惨烈、最直接的方式,向他展示了自己狰狞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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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华尔街。
上午九点二十九分。
距离开盘还有最后一分钟。
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大厅里,挤满了成百上千名交易员,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空气压抑得几乎要凝固。
大卫?科恩站在二楼的贵宾室,俯瞰着下方这片即将化为炼狱的战场。
他的手心全是汗,电话听筒被他捏得发烫。
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总统的战前演说,珍珠港的全面戒备……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满天飞。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每一个金融从业者的心中蔓延。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跌。
但谁也不知道,这趟地狱列车,究竟有没有尽头。
“当……当……当!”
开市的钟声响起。
就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路透社的红色紧急电讯,几乎同步出现在了大厅所有信息屏上。
【快讯:日本帝国海军于当地时间凌晨,对美国夏威夷珍珠港海军基地发动全面攻击!】
如果说,之前的市场还只是恐慌。
那么在这一刻,恐慌变成了彻底的崩溃。
“卖出!卖出一切!”
“清空所有仓位!马上!”
“道琼斯!通用电气!美国钢铁!全都抛掉!”
整个交易大厅瞬间爆炸了。
交易员们像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对着电话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无数的交易单像雪片一样被扔向交易台。
大屏幕上的道琼斯工业指数,开盘的瞬间,就像是被人从万丈悬崖上推了下去。
-5%!
-10%!
-18%!
数字疯狂的跳水,绿得让人心胆俱裂。
“全……全都芭比q了……” 一个年轻的交易员扔掉电话,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大卫看着下方的众生相,看着那条垂直向下的K线,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已经不是交易了。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踩踏。
每个人都在不计成本的逃离,他们抛售的不是股票,而是自己对这个国家的信心。
“老板……” 他颤抖着对着话筒说,“开盘三分钟,道指跌了百分之二十一。已经……已经触发两次熔断了……”
电话那头,传来沈知渊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
“继续。”
只有一个词。
“可是……老板,好多股票已经跌去了百分之五十的市值!再跌下去,整个市场就……”
“我让你,继续。” 沈知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意志,却让大卫不敢再有半分质疑。
“是!”
挂断电话,大卫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下方那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老板说的那句话。
——“当一回,趁乱享用盛宴的魔鬼。”
不。
这不是魔鬼。
这是……来自地狱的交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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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道夫酒店,顶层套房。
沈知渊放下电话,走到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切开了一块煎至七分熟的牛排。
鲜嫩的肉汁,混着黑胡椒的香气,弥漫开来。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改装过的电传打字机,正疯狂的打印着来自华尔街的实时数据。
那一条条暴跌的曲线,在他眼中,却仿佛是最美妙的艺术品。
如此美妙的崩盘。
实在是太优雅了。
他叉起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罗斯福的演讲,点燃了导火索。
日本人的进攻,引爆了炸药桶。
而自己,只需要在这场盛大的烟火表演中,找一个最好的位置,欣赏这一切。
然后,在废墟之上,拿走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部电话。
“摩根索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电话那头传来财政部长疲惫不堪的声音。
“沈,如果你是想告诉我市场正在崩溃,那么你已经成功了。整个华尔街都疯了。”
“不,部长先生。我只是想提醒您。”
“一个稳定的,有信心的金融市场,才是一个伟大国家走向胜利的基石。”
摩根索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恐慌已经释放完毕了。现在,是时候给市场注入信心了。” 沈知渊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
“盘古投资,将在一小时后,开始全面做多美国股市。”
“什么?” 摩根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这种时候……做多?你们是要把赚到的钱,再全都还回去吗?”
“不。”
沈知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们是要告诉全世界——美利坚,不可战胜。”
“以及,为我们自己,换取一张,登上这个国家权力牌桌的,最昂贵的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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