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只看了一眼，我就断定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同志。这不仅是因为我阅人无数，更是因为他身上那股老嫂子的气味太足了，感觉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得到。那如同钻了面缸一般的大白脸，笑起来能夹死三只苍蝇的鱼尾纹，还有动不动就竖起来的兰花指，别说是直人，就是我这个嘴大喉深的同类都没法接受。
“帅哥，你是来应聘的吗？”老嫂子边问边很干脆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是来应聘模特还是练习生？今天来的人真不少，估计你可得慢慢排队了。”
老嫂子的过分热情让我感到些许的不适，因而下意识地向着一边挪了挪身子，同时笑着答道：“谢谢，不过我不是来应聘的，我只是在这边等人。”
“哦，是这样啊。我看你条件不错，可以考虑做模特。先达挺重视培训新人，我就是负责这一块的。”说着，老嫂子就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叫何艺，是这里的模特导演和艺术总监。如果你有这方面想法的话，就打我电话吧！”
我笑着点了下头，很应付地伸出了手去。在接过名片的一瞬间，我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叫何艺的老嫂子，很放肆地用他的手指在我的掌心里触碰了几下。可惜的是，这种撩骚式的小把戏我见得实在太多了，因而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多帅的男孩子啊，只要假以时日，我保证可以捧红你。”何艺看我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春色，“柯爽应该知道吧，那可是顶级大模特，人家现在已经是各大时装周的御用男模了。这样跟你说吧，他就是我一手捧红起来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该如何摆脱这个烦人的老嫂子。这类人有个共同的坏毛病，就是喜欢在别人面前瞎掰，说起自己的过去就没个完。然而我这边还没想到对策，何艺那边已经握住了我的手。
“你的皮肤真好，平时花在保养上面的钱一定不少。”何艺翻来覆去地摸着我的手，“你的身材应该也很好吧，有没有腹肌？我能不能看一下？”
我心说这老嫂子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才几句话的工夫就打算扒我衣服了。就算我是mb，也不可能让人如此摆弄，于是一股子怒火立刻在心中熊熊燃起。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余成楷的地盘，估计我立刻就要发作出来。
“谢谢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我冷冷地把手给抽了回来，“一来我没那个想法，二来我更没那个资本。不过假如我真的想加入先达的话，还得问过某人才行。”
何艺疑惑地问我是谁，听我不咸不淡地报出了余成楷的名字。他刹那间就偃旗息鼓了下来。在说了声抱歉后，何艺就站起身，有点慌不择路地离开了这里。
*
看到何艺狼狈地离开休息室，陈泽宇冷哼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拨住百叶窗的手指，转身在余成楷对面坐了下来。最熟悉的陌生人，这就是现在余成楷给他的感觉。尽管陈泽宇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他们两个之间长达五年的感情已经完了。
“如此说来，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改变咯？”见余成楷不动声色地点头，陈泽宇叹了口气道：“就为了一个mb，你就可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值得吗？”
“当然值得！”余成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而且我还是一点都不后悔。”
“那我呢？我哪里比不上他肖海洋？”陈泽宇就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我堂堂陈家的大公子，难不成还不如一个mb？他们这种人整天都是假惺惺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眼里面只有钱，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余成楷淡淡一笑道：“无论如何，他肖海洋有一样东西比你好，那就是真诚。我跟了你五年，你在外面找了多少男孩，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他肖海洋做了就是做了，从不说谎；而你陈大少做了还要骗我说没做，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却连脸都不红一下的。”
陈泽宇被余成楷这一番连珠炮式的话语，给怼得噎在了当场。好半天的工夫，才听他喃喃说道：“我也是为了不让你生气，所以才没说真话。我毕竟是男人，有那方面的需要也是正常的。再说了，我一没把外面的病带回家，二没把家里的钱带出去，你正宫娘娘的位子一直都坐得稳稳当当的，又何必计较这些呢！”
余成楷切了一声，说道：“陈泽宇先生，这么恶心的理由你都能说得出口，我对你的佩服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好吧，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我余成楷现在就是不想跟你继续好下去了，我就是要换个人过日子了，这又怎么了？”
话说到这一步，这天就算是给彻底聊死了。双方就这样冷言相对了好半天，才听陈泽宇说道：“私事聊完了，咱们聊公事。关于贵司和我方签订的对赌协议，余总应该没有忘记。现在距离最后期限还剩不到两个月，我希望你能早做打算。”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这话的时候，余成楷还是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在商言商，这是中国所有商界名人的座右铭。为了这句名言，他们可以薄情寡恩，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六亲不认。在今天之前，余成楷一直认为此话有点言过其实。现在看来，这句话当真是一句大智慧。
“这么说，陈总今天是来逼宫的咯？”余成楷摆弄着一只银壳打火机，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狠色。“不过请您放心，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如果到时候无法完成业绩，我会按照对赌协议的内容去认真执行。”
跟余成楷的一本正经相比，陈泽宇则显得格外轻松，甚至还有点嬉皮笑脸。
“那就好，如果到时候贵司不能完成业绩，那余总你可以选择全额回购我手上贵司的股份，或者直接出让你的股份给我。不过我已经跟各大银行打过招呼，他们不会再给你相关授信了。”陈泽宇咂摸了一下嘴，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也就是说，到时候你就会失去公司创始人的位子，而我就是这家公司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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