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厢式货车的出现，让金融大厦的调查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那种虚无死寂的气息，让陆明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他暂时按下了强行探查的念头，决定先从侧面入手。而那个神秘的快递员周明，成为了新的突破口。
这一次，陆明没有选择暗中观察，而是决定主动接触。
在周明又一次出现在金融大厦侧门，完成他那套固定的“观察-发送信号”流程后，陆明显露出了淡淡的魂体轮廓，拦在了他的电动三轮车前。
周明猛地捏紧刹车，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身体微微下沉，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防御反击姿态。他看不到陆明的完整形态，但能清晰地感知到前方出现了一团凝聚的、强大的非人能量体。
“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阴司办事员，陆明。”陆明开门见山，同时稍稍释放出一丝阴司神职的纯正气息，以示自己并非恶灵，“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谈谈——关于这栋大厦。”
听到“阴司办事员”几个字，周明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但脸上的戒备并未减少。“阴司？地府的人？”他上下“打量”着陆明，“找我一个送快递的谈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陆明直接点破，“你在监视这里，每天定时发送加密信号。我也在调查这里。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周明沉默了一下，眼神闪烁，似乎在快速权衡。过了十几秒，他身上的紧绷感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距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了看周围熙攘的人群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低声道，“跟我来。”
他骑着三轮车，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远离主干道、相对僻静的老旧小区车棚下。
停好车，他靠在车棚柱子上，点燃一支烟，这才看向陆明（所在的方向）：“说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阴司办事员’。”
陆明将己方调查到的情况，有选择性地透露了一些，包括金融大厦风水局对老城隍的镇压，以及昨天感受到的那辆货车上的诡异气息。但他隐去了擒获钟判官以及系统相关的核心机密。
周明默默地听着，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直到陆明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风水局……看来你们也注意到了。不过，你们的关注点还在那个老城隍身上。”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那位‘显佑伯’，不过是这个局里，一个比较显眼的受害者罢了。”
“什么意思？”陆明追问。
“意思就是，布下这个局的人，目标从来就不只是一个地方阴神。”周明弹了弹烟灰，“他的胃口，大得多。老城隍，充其量只是被顺带收拾掉的绊脚石，或者……是这个巨大阴谋启动时，需要汲取的‘养料’之一。”
养料？陆明心中一震。用一位百年阴神作为养料？这手笔也太骇人听闻了！
“那他的真正目标是什么？那辆货车里的东西，又是什么？”陆明急切地问道。
周明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既然是阴司的人，对‘归墟’了解多少？”
“归墟？”陆明一愣，迅速在系统知识库和前世的神话传说中搜索这个词。传说中，归墟是渤海之东的无底深渊，天下水流汇聚之处。但在一些更隐秘的记载中，归墟也代表万物终结、回归虚无的终极之地。
“看来你知道一点。”周明从陆明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你可以把那辆货车里运送的东西，理解为……极其微量的，‘归墟’的碎片。或者叫它‘虚无之种’、‘寂灭尘埃’什么的都行。”
归墟碎片？！虚无之种？！
陆明魂体剧震！难怪那气息如此可怕，仿佛能湮灭一切！那竟然是代表着宇宙终极虚无的力量碎片！
“这……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被人为操控和运输？”陆明感到难以置信。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周明掐灭烟头，眼神凝重，“但如果，有一个疯狂的天才，找到了某种方法，能够极其勉强地束缚和引导一丝丝这种力量呢？”
他指着金融大厦的方向：“那栋大厦，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风水镇物。它是一个庞大的、复杂的‘转换器’和‘发射塔’！它以这座城市的地脉和……某些特定存在（比如老城隍）的神源为能量，试图将那微量的‘归墟之力’，炼化成某种……可以受其控制的武器！”
“他在炼制一件，足以抹杀神明，甚至……弑仙的武器！”
周明的话语，如同惊雷，在陆明意识中炸响！
炼制归墟之力为武器！目标直指神明乃至仙人！
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野心！
布下此局者，简直是个疯子！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陆明盯着周明，这个快递员身上的谜团越来越深。
周明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苦涩和决绝：“因为，我的师父，还有我的三位师兄师姐，都在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失踪了。最后传回的信息，就只有‘鼎盛金融’、‘归墟’和‘武器’这几个词。”
他看向陆明，眼神坦诚了一些：“我隶属于一个非官方的、致力于调查和处理超自然异常事件的组织，你可以叫我们‘守夜人’。我潜伏在这里快一年了，就是为了找到证据，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以及……救出我可能还活着的同伴。”
守夜人？非官方组织？
陆明看着周明，虽然依旧无法完全信任，但对方的坦承和那份为救同伴不惜一切的执念，不似作伪。而且，他提供的信息，完美地解释了所有疑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眼下，这个神秘莫测的“守夜人”周明，似乎是唯一能共享情报、甚至可能合作的对象。
“你们组织……对阴司怎么看？”陆明试探着问。
“保持观察，有限合作，前提是目标一致且不危害现实稳定。”周明回答得很干脆，“现在看来，我们的目标至少有一部分是重叠的——阻止那个疯子完成他的武器。”
陆明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
“那么，周明先生。”他正式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有限度的合作。共享关于金融大厦和幕后黑手的情报。”
周明伸出手，虽然他碰不到陆明：“同意。为了共同的‘麻烦’。”
两只手，一只有形，一只无形，在这一刻，达成了暂时的同盟。
然而，无论是陆明还是周明都清楚，这种合作脆弱而充满不确定性。他们各自背负着不同的使命和秘密。
但至少，在面对“归墟武器”这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时，他们不再是独自作战。
暗流汹涌的战场，迎来了一个新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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