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远处。
司空慧与青鸾倚靠在断壁残垣边。司空慧低声讲述着与丈夫贺茂千夜的往事,青鸾则断断续续说着二十年的艰辛。空气中血腥与尘土的气息弥漫,远处传来贺茂子弟清理废墟的沉闷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连司空慧清冷的脸上也掠过一丝微妙的尴尬。她侧耳凝神,门板虽然厚实,但她超凡的耳力,仍能捕捉到里面骤然变得急促又强行压抑下去的呼吸,以及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青鸾起初不明所以,待反应过来,苍白的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霞色。她下意识抓紧母亲的手臂,眼神躲闪,羞窘中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妈...老公他...本就不是凡俗中人...红颜知己多些再正常不过......”
司空慧冷哼一声别过脸:“哼!男人!果然都是见色起性的东西!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现在就龙精虎猛......”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她之前虽然主动撮合,但真听到动静,心里那股对自家女儿独占丈夫的旧观念又冒了出来,让她分外不爽。
扮作宫本静香模样的安诺突然无声无息地从地脉钻出,凑近母女,脸上不见醋意,反而噙着一丝促狭的笑:“慧姨,这不正是您老想看到的?绑牢宫本家,才好专心对付风魔那老狗嘛。”
司空慧被安诺一呛,更觉气闷,狠狠瞪了假宫本静香一眼:“你不是去凛剑馆稳住宫本信玄了?怎么又钻出来...”
“自然是老公召回的。”安诺朝司空慧狡黠眨眼,“你们都要去宫本家提亲了,我这冒牌货还杵在那儿等露馅吗?”
司空慧心头那点不快终究化作无声的叹息。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目光重新投向那扇紧闭的木门,眼神复杂。乱世当道,朝不保夕,儿女情长能得几分圆满?张铁柱这人,虽处处留情,却也重情重义,足以托付生死。女儿都能释然,她这个丈母娘,又何必执着。
一个小时后,屋门终于缓缓打开。
张铁柱领头,真假宫本静香紧随,司空慧母女殿后。五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向凛剑馆方向。
凛剑馆那标志性的、由无数巨剑堆砌而成的冰冷大门,在惨淡天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宫本子弟披坚执锐,守卫森严。
“开门。” 真·宫本静香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不容置疑。守卫队长不敢怠慢,沉重的金属大门在机括声中缓缓洞开,露出馆内空旷肃杀的前庭。
“笃...笃...笃...” 五人脚步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大人正在‘剑心堂’等候诸位。” 一名气息沉稳、佩刀绣有三道金纹的武士队长躬身行礼,目光在铁柱侧后方的静香身上极快地扫过,后者微不可察地颔首。
五人随武士队长穿过庭院,走向深处那栋最宏伟、宛如巨剑贯地的漆黑建筑。
金属门无声滑开,一股森寒剑气混合着沉水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剑心堂内光线幽暗,唯有堂上高悬的三柄奇古武士刀,散发着幽幽冷芒,映照着下方蒲团上盘坐的宫本信玄。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狂放与浮夸,面容阴鸷如万年玄冰,锐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刃,死死钉在走进来的众人身上。
“呵......” 一声冰冷无温、毫无情绪起伏的哼笑打破了死寂。宫本信玄缓缓起身,宽大的和服无风自动,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挤压着整个空间。“好...好一个张铁柱...好一个司空慧...当真是好手段...” 他的目光在铁柱和司空慧脸上滑过,最终死死缠住安诺,声音冰寒刺骨,带着滔天的怒意与杀机,“竟敢以秘法假扮我女儿,潜伏数月,将宫本家玩弄于股掌!此等奇耻大辱...唯有用你们的鲜血才能洗净......”
话音未落——
“锵......”一道凄厉到撕裂空气的剑鸣炸响!宫本信玄背后,草薙剑的虚影骤然膨胀,一道凝如实质的血色剑光,带着屠戮苍生的恐怖煞气,如同觉醒的凶兽,瞬间撕裂空间,直扑安诺。速度之快,杀意之决绝,显然是要以雷霆之势,诛杀冒牌货,血洗耻辱。
千钧一发!
“父亲......住手......”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撕裂空气,宫本静香猛地抢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悍然挡在了那道毁灭血光与安诺之间。泪水滚落,声音凄厉决绝:“她是安诺姐姐......是铁柱君的女人......更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拖延风魔...女儿早就死在幽昙居了。您要杀她,先杀女儿......”
那毁灭一切的血色剑光,在距宫本静香眉心不足三寸处,硬生生凝滞!狂暴的煞气吹得她发丝狂舞,冰冷的剑意几乎刺破皮肤。宫本信玄脸上的狰狞暴怒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错愕与被打断的滞涩。
“静香...你...” 宫本信玄死死盯着挡在剑前的女儿,草薙剑虚影不甘地嗡鸣震颤,血色光芒吞吐不定,“他们囚禁你!你还替他们说话?”
铁柱适时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不甚正经的笑意:“岳父大人息怒,小婿是诚心来提亲的,别无恶意。”
那声“岳父”,如同火星溅入油锅!宫本信玄双眸中的怒火“腾”地窜起,几乎要喷薄而出。
司空慧身体也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先前铁柱口口声声叫他‘岳母’,现在转身叫其他男人‘岳父’,对于她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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