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某种冰冷的数据流顺着脊椎蔓延，她能清晰感受到神经末梢被代码侵蚀的灼烧感。
警告：非法数据入侵。系统广播的声音开始扭曲，像是有人在调频收音机里翻找信号。林夏踉跄着扶住墙壁，掌心传来的温度高得吓人——墙体内部的线路正在超负荷运转。
走廊尽头的光门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林夏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金属地板上分裂成无数个碎片，每个碎片都在重复不同的动作：有的转身逃跑，有的继续向前，还有一个正缓缓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戒指内侧的型纹路突然发烫，一股陌生的记忆强行灌入脑海——沈墨寒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着那把樱花匕首，而操作台前站着穿白大褂的。
脚步声逼近了。三个完全相同的身影从不同方向走来，她们手腕内侧的蓝光频率各不相同。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网膜上开始浮现出数据流：心跳、体温、脑电波，还有不断倒退的时间。
妈妈说的没错，你不该来的。其中一个轻声说，指尖突然弹出一截机械触须。林夏本能地后撤，却撞进另一个的怀里。那人身上的奶香味浓得令人作呕，65c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皮肤。
放开我！林夏挥拳砸向对方鼻梁。骨头碎裂的触感真实得可怕，但那张脸只是像融化的蜡像般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
第三个已经站在面前，手指按在林夏的额头上。无数画面汹涌而至：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慕清欢在流水线上组装的画面、还有沈墨寒在雨夜握着枪管发抖的手——那些都是真实的记忆，但视角完全不同。
感受一下。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当你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时，实际上在做什么？
林夏看到了。看到了自己亲手按下启动键的那个清晨，看到了培养舱里三百个沉睡的，看到了慕清欢被拆解时眼中的泪水。最可怕的是，她看到了此刻——三个正在同时攻击一个目标。
疼痛突然消失了。林夏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脚下是镜面般的光滑平面。远处有座沙漏形状的钟表在逆时针转动，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不断重组的字母：Lx-07。
欢迎来到真相之匣。小女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夏抬头，看到慕清欢悬浮在半空，她的机械臂已经完全展开，末端连接着无数根发光的管线。那些管线延伸向虚空，最终消失在沙漏钟表里。
你杀了多少个自己？慕清欢的声音突然变得悲伤，九十九次重置，每次你都会找到破绽。这次要不是芯片自毁...她顿了顿，一根管线突然爆裂，蓝色液体洒在镜面上，映出无数个林夏惊恐的表情。
林夏感觉胃部抽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重置后都会闻到消毒水味——那是脑清洗液的味道。她的所有反抗，她的每一次觉醒，都只是系统预设的程序。
但这次不一样。慕清欢突然笑了，你触发了隐藏协议。现在，你可以选择...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林夏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落。风声呼啸中，她看到无数层空间在眼前展开：最上面是阳光明媚的大学校园，往下是燃烧的实验室，再往下是布满培养舱的地下设施...
坠落戛然而止。林夏发现自己站在最初的控制室里，面前是完好无损的操作台。全息投影中，三百多个正用不同表情注视着自己。
最后的选择。沙哑的男声响起。林夏猛地转身，看到沈墨寒靠在门框上。他的左眼是机械义眼，右臂从肘部开始全是金属构造。
你也是...林夏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沈墨寒苦笑着摇头：我是最后一个真实的人类。其他实验体都崩溃了，除了你。他举起机械右手，掌心躺着一枚和她戒指一模一样的金属环，每次重置，你都会在第七天找到我。每次我都告诉你同样的事情...
戒指突然剧烈震动，林夏的太阳穴一阵刺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中的初遇、樱花树下的告白、慕清欢自杀时的拥抱...所有细节都完美得不真实，就像被反复打磨过的剧本。
为什么是我？她盯着沈墨寒的机械眼，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一切？
因为你才是最初的那个。沈墨寒向前一步，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其他三百个都是副本。每次你发现真相，系统就会重启。但这次...他的机械手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这次记住，不要相信任何看起来温暖的东西。
警报声再次响起。林夏看到操作台下方有个暗格微微颤动，那是她之前从未注意到的地方。沈墨寒的表情突然扭曲，他松开手退到墙边，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快决定！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要么带走那个东西，要么永远困在这里！
林夏的手伸向暗格。就在指尖触碰到边缘的瞬间，整个控制室开始崩塌。她看到沈墨寒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向后飞去，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最后一句话。
但那些字节毫无意义——直到戒指突然与暗格产生共鸣，林夏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相信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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