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西郊,金马山下一处新挂牌的“西南贸易公司”小院里,陈霄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前,望着远处滇池泛起的薄雾。这里的空气比重庆湿润,也少了几分山城的压抑。院子里的桂花开了,香气透过窗缝飘进来,甜腻腻的。
“陈先生,都安排妥了。”
孙耀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他比在重庆时黑了些,也瘦了些,但眼神更加锐利——这是真正在刀尖上走过的人才有的眼神。
“坐。”陈霄转过身,在办公桌后坐下,“说说情况。”
孙耀祖在对面坐下,将文件摊开:“办事处的手续都办齐了,挂牌‘西南贸易公司’,主营业务是‘滇缅物资转运’。工商局、税务局那边都打点过了,没问题。仓库租在城东,离火车站三公里,交通方便,也够隐蔽。”
“人员呢?”
“从重庆带来了八个‘暗影’的老兄弟,都是可靠的。另外在本地招了六个伙计,背景都查过,干净。”孙耀祖顿了顿,“不过陈先生,有件事很奇怪。”
“说。”
“我们刚挂牌三天,就有两拨人来‘拜访’。”孙耀祖压低声音,“一拨是本地袍哥的人,说是来‘道贺’,但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我们的背景和生意。另一拨……是军统昆明站的。”
陈霄的眉头皱了起来:“军统?他们怎么知道的?”
“不清楚。但来的是个姓王的副站长,说是‘例行检查新注册的贸易公司’。问得很细,特别是我们的资金来源和货物来源。”
“你怎么回答的?”
“按您交代的,说公司主要做桐油、猪鬃、钨砂出口,从重庆进货,走滇缅公路运出去。资金是重庆几个商人合股的,账目都做得干净。”
陈霄点点头:“做得好。但军统这么快就找上门,说明昆明这边,水也不浅。”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云南省地图前,手指点在昆明的位置:“昆明现在是滇缅公路的起点,也是国际援助物资进入中国的主要通道。美国人、英国人、还有各路牛鬼蛇神,都盯着这里。我们想在这里立足,不容易。”
孙耀祖也走过来:“陈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问。”
“我们为什么非要在昆明设点?重庆那边,‘火龙箭’项目正在关键期,您却在这个时候离开……”
陈霄没有立刻回答。
他望着地图上那条从昆明蜿蜒向西、穿过崇山峻岭的虚线——那是滇缅公路,中国现在唯一的生命线。
“耀祖,你觉得这场战争,还能打多久?”他忽然问。
孙耀祖愣了一下:“这个……不好说。但委员长说了,要‘抗战到底’。”
“抗战到底……”陈霄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有些复杂,“可如果有一天,重庆守不住了呢?”
孙耀祖的脸色变了:“陈先生,您是说……”
“我不是说现在。”陈霄摇头,“但要有最坏的打算。昆明地势险要,背靠云南,面向缅甸、印度,进可攻退可守。如果重庆真的失守,这里就是最后的堡垒。”
他转过身,看着孙耀祖:“‘火龙箭’项目很重要,但如果连研发的地方都没有了,技术再先进有什么用?所以我要提前布局,在昆明建一个备份——不只是公司,还有实验室、生产线、技术人员……所有的一切,都要有备份。”
孙耀祖明白了:“所以您让魏工留在重庆继续研发,同时悄悄把一些核心设备和资料往昆明转移?”
“对。”陈霄点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张维义虽然倒了,但重庆的局势依然复杂。戴笠在利用我,也在提防我;俞大维信任我,但他自身难保;孔家虽然暂时收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在重庆,如履薄冰。”
他走回办公桌后,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电报:“这是昨天收到的,赵虎从上海发来的。”
孙耀祖接过电报,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
电报上说,影佐祯昭最近频繁出入上海日本海军俱乐部,与几个神秘的西方人见面。其中有一个,经确认是美国驻上海领事馆的武官助理,叫罗伯特·威尔逊。
“美国人?”孙耀祖抬起头,“影佐和美国人接触?这……”
“很反常,对吧?”陈霄说,“但仔细想想,又不那么反常。美国现在虽然表面中立,但实际上在悄悄援助中国,也援助英国。影佐找美国人,可能是想……探听虚实,或者,做某种交易。”
“什么交易?”
陈霄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他收起电报:“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昆明这边,不仅要建贸易公司,还要建情报网。我要知道进出昆明的重要人物,要知道物资的流向,要知道……哪些人在暗中与日本人勾结。”
孙耀祖重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把网络铺开。”
“但要小心。”陈霄提醒,“昆明不是重庆,这里龙蛇混杂,有本地军阀,有中央军,有美国人,有英国人,还有从东南亚逃难来的华侨。每一步都要走稳,不能出纰漏。”
“是。”
孙耀祖离开后,陈霄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昆明,这座被称为“春城”的地方,此刻在暮色中显得宁静而祥和。远处滇池的水面泛着金色的波光,西山睡美人的轮廓在夕阳下清晰可见。
但陈霄知道,在这宁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他想起戴笠的话:“陈霄,你在昆明设点的事,我知道。但我提醒你,昆明的水,比重庆还深。龙云那个人,表面上服从中央,实际上有自己的算盘。你在他地盘上做事,要懂规矩。”
龙云,云南王,滇军的实际控制者。这个彝族出身的军阀,统治云南十几年,把这里经营得铁桶一般。中央军进不来,中统军统插不进手,连戴笠都要让他三分。
要在昆明立足,必须过龙云这一关。
陈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是龙绳武写的介绍信。龙绳武和龙云是同族,虽然关系不算亲密,但有这层关系在,至少能见上一面。
问题是,见龙云,该说什么?该要什么?
陈霄沉思着。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敲门声。
“陈先生,有客人。”是办事处一个伙计的声音。
“谁?”
“说是龙公馆的人,送请柬来的。”
陈霄心里一动。
这么快?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下楼。
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癯,手里拿着一个红色请柬。看见陈霄,他微微躬身:“陈先生,鄙人姓杨,龙主席府上的管家。龙主席听说陈先生来昆明,特命我来送请柬,请您明晚到府上赴宴。”
陈霄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是龙云的亲笔,字迹苍劲有力:
“陈霄先生台鉴:闻君莅昆,不胜欣悦。明晚寒舍略备薄酒,敬请光临。龙云谨启。”
落款处还盖着龙云的私章。
“杨管家,请转告龙主席,陈某一定准时赴约。”陈霄说。
“好的。”杨管家又躬身,“那鄙人就不打扰了。”
送走杨管家,陈霄回到楼上,看着手里的请柬,眉头微皱。
龙云这么快就知道他来了昆明,还主动邀请……这说明,他在昆明的一举一动,都在龙云的监视之下。
这场宴会,恐怕不是简单的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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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重庆。
军统局档案室里,沈醉独自坐在灯下,面前摊开着一堆卷宗。这些是陈霄从上海到武汉再到重庆的所有资料,每一份他都看过不下十遍,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霄的背景太干净了。
上海滩帮派大佬,但没有任何贩毒、走私、绑架的记录;武汉军工专家,但没有任何正规的军工教育背景;重庆企业家,但资金来源成谜……
这不像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履历。
更奇怪的是陈霄的“技术”。沈醉请教过兵工署的专家,他们说陈霄提出的那些武器设计理念,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背后有很深的理论支撑。有些想法,甚至超越了现在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
一个帮派出身的商人,哪来的这些知识?
沈醉合上卷宗,揉了揉太阳穴。
戴老板的怀疑不无道理。陈霄背后,一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但问题是,陈霄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中国——在武汉救技术人员,在重庆扳倒张维义,现在又在研发“火龙箭”……
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是朋友……那也太难得了。
沈醉站起身,走到档案室的铁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他知道戴老板为什么让他查陈霄——戴老板要用陈霄,但又怕控制不住。所以要摸清底细,找到把柄,这样才能牢牢握在手里。
这是戴老板的一贯作风。
但沈醉总觉得,陈霄这种人,不是能用把柄控制的。
他想起在龙门浩码头,陈霄孤身一人去救龙绳武的样子;想起在“樱花屋”,陈霄面对张维义和孔令侃时的镇定;想起在医院,陈霄看着白玫瑰时眼中的愧疚……
这个人,有血性,有原则,也有……软肋。
软肋。
沈醉的眼睛亮了。
也许,可以从陈霄身边的人入手。
他回到桌前,重新翻开卷宗,找到“魏国华”“苏婉卿”“孙耀祖”的档案。
魏国华,武汉兵工厂技术员,父母早亡,妻子在武汉沦陷时死于日军轰炸,现在独身一人。
苏婉卿,上海商人家庭出身,父亲在淞沪会战中失踪,母亲病故,现在是革新公司经理。
孙耀祖,上海滩青帮出身,父母健在,但都留在上海,由陈霄的人暗中保护。
这些人,都是陈霄的得力干将,也是他的……家人。
特别是魏国华和苏婉卿,几乎把革新公司当成了家。
如果从他们身上入手……
沈醉摇了摇头。
不行。
这样做太下作了。
而且,一旦被陈霄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合上卷宗,锁进保险柜。
也许,他该换个思路。
与其查陈霄的背景,不如查陈霄的……未来。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仅仅是为了造武器打日本人?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沈醉想起陈霄在昆明设点的事。
昆明……
那里到底有什么,让陈霄如此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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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龙公馆。
宴会设在公馆后院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宾客如云。陈霄到的时候,厅里已经坐了二三十人,有穿军装的滇军将领,有穿长衫的本地士绅,还有几个穿着西装、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商人。
龙云坐在主位上,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但身材魁梧,穿着滇军上将的制服,胸前挂满了勋章。他正和旁边一个穿西装的外国人说话,看见陈霄进来,眼睛一亮。
“陈先生来了!”他站起身,声音洪亮,“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重庆来的陈霄陈先生,革新公司的老板,‘火龙箭’的发明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陈霄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敌意。
陈霄微微躬身:“龙主席过奖了。陈某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陈先生太谦虚了。”龙云笑着招手,“来,坐我旁边。”
陈霄依言在龙云右手边的位置坐下——这是贵宾席。
宴会开始。
菜很丰盛,都是云南特色:过桥米线、汽锅鸡、宣威火腿、大理砂锅鱼……酒是当地特产的苞谷酒,烈得很。
几轮敬酒后,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一个滇军师长端着酒杯过来:“陈先生,听说您设计的‘火龙箭’,能打穿日本人的坦克?真的假的?”
“还在测试阶段。”陈霄回答得很谨慎,“理论上可以,但实际效果,要看战场环境。”
“那什么时候能装备部队?”另一个军官问,“我们滇军在滇缅边境,可没少吃日本坦克的亏。”
“这个……”陈霄看向龙云。
龙云哈哈一笑:“急什么!陈先生刚到昆明,总得让人家喘口气吧?来,喝酒!”
又喝了几轮,陈霄渐渐感觉到,这场宴会,没那么简单。
那些滇军将领看似热情,但问的问题都很尖锐;那些本地商人,则一直在试探他的生意经;而龙云,则像只老狐狸,笑眯眯地看着,偶尔插一两句话,把话题引向他想去的方向。
终于,酒过三巡,龙云拍了拍手。
乐师和舞女退下,厅里安静下来。
“陈先生,”龙云转向陈霄,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今天请你来,一是接风,二呢……也是有些事,想请教请教。”
“龙主席请讲。”陈霄放下酒杯。
“我听说,陈先生在重庆,不仅做生意,还……管了些不该管的事?”龙云的眼睛盯着陈霄,“比如,扳倒了兵工署的张维义?”
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着陈霄,等待他的回答。
陈霄面色不变:“张维义通敌卖国,证据确凿。陈某只是尽了一个中国人该尽的责任。”
“好!说得好!”龙云忽然大笑,“陈先生果然是忠义之士!来,我敬你一杯!”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霄也喝了。
“不过,”龙云放下酒杯,话锋一转,“陈先生,昆明不是重庆。在这里做事,有这里的规矩。我龙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我的地盘上,不打招呼就动手。”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陈先生在昆明设公司,我欢迎。但要是想在这里……‘锄奸’什么的,最好先跟我打个招呼。不然,闹出误会,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陈霄明白了。
这是在警告他。
“龙主席放心,”他缓缓说,“陈某来昆明,是为了做生意,也是为了……给‘火龙箭’找一条新的生产线。至于其他的事,只要不涉及国家存亡,陈某不会多管。”
“国家存亡……”龙云重复着这四个字,笑了笑,“陈先生心怀天下,佩服。不过我要提醒你,在云南,最大的国家存亡,就是守好滇缅公路。其他的,都是小事。”
他站起身,举杯:“来,大家一起敬陈先生一杯!祝他在昆明生意兴隆,也祝他的‘火龙箭’,早日装备部队,打跑小日本!”
众人齐声附和,举杯畅饮。
宴会继续,但陈霄知道,真正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果然,宴会结束后,龙云单独留下了陈霄。
两人在龙云的书房里坐下,茶香袅袅。
“陈先生,现在没外人了,咱们说点实在的。”龙云点起一支烟,“你在昆明设点,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说了,做生意,建生产线。”陈霄说。
“只是这样?”龙云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成都,不去贵阳,偏偏来昆明?”
陈霄沉默了片刻,缓缓说:“因为昆明有滇缅公路。”
龙云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继续说。”
“滇缅公路是中国现在的生命线。”陈霄说,“但这条线,很脆弱。日本人随时可能进攻缅甸,一旦缅甸失守,公路就断了。到时候,国际援助进不来,前线将士缺枪少炮,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呢?”
“所以我要在昆明建立备份。”陈霄说,“不只是‘火龙箭’的生产线,还有其他的军工设备、技术人员、关键物资……都要有备份。万一滇缅公路断了,我们至少还能在云南坚持一段时间,等待新的通道打通。”
龙云抽着烟,没有说话。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许久,龙云才开口:“陈先生,你的想法很好。但你知道,在云南做这些事,需要什么吗?”
“需要龙主席的支持。”
“不只是支持。”龙云摇头,“需要我的允许。云南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你连一颗螺丝钉都运不进来。”
陈霄看着他:“那龙主席……会允许吗?”
龙云笑了。
笑得很深沉。
“陈先生,我龙云不是张维义那种汉奸。我打日本人,不比任何人手软。滇军在台儿庄、在徐州、在武汉,死了多少人,你我都清楚。”
他顿了顿:“但我也要为我的人考虑。滇军二十万将士,要吃饭,要穿衣,要枪要炮。中央给的补给,从来都不够。所以我要做生意,要做贸易,要搞自己的军工。这没什么丢人的,都是为了打鬼子。”
陈霄明白了。
龙云是在谈条件。
“龙主席需要什么?”他问。
“三样东西。”龙云竖起三根手指,“第一,‘火龙箭’的生产线,要在云南建,而且要优先装备滇军。第二,你从滇缅公路运进来的物资,我要抽三成的‘管理费’。第三……”
他盯着陈霄:“你要帮我,打通到印度的新通道。”
陈霄的心跳加快了。
到印度的新通道……龙云果然也在想退路。
“龙主席,到印度的路,可不好走。”陈霄说,“要翻越喜马拉雅山,要经过藏区,还要应付英国人的阻挠。”
“我知道。”龙云点头,“但必须走。滇缅公路靠不住,美国人靠不住,英国人更靠不住。我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地图前,手指点在云南西北角:“这里,丽江,往西走,可以到缅甸的密支那,再往北,就是印度的阿萨姆邦。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日本人打不过来。”
陈霄也走过去,看着那条路线。
确实,这是一条可能的退路。但……
“龙主席,这条路,委员长知道吗?”
龙云转过身,笑了:“陈先生,有些事,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陈霄懂了。
龙云这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如果重庆失守,国民政府垮台,他要带着滇军,退守云南,甚至退到印度,保存实力,以待时机。
这算不算……军阀思想?
算不算……不忠于中央?
但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忠诚的定义,本就模糊。
“龙主席,”陈霄缓缓说,“我可以帮你。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说。”
“第一,我在昆明的公司,你要提供保护,不能让军统、中统的人插手。第二,‘火龙箭’的生产线,我要完全的控制权,你的人可以学习技术,但不能干预管理。第三……”
陈霄顿了顿:“如果有一天,重庆真的守不住了,我要带着我的人,来昆明。”
龙云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伸出手。
“成交。”
两只手握在一起。
一场交易,就此达成。
离开龙公馆时,已经是深夜。
昆明街头很安静,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泽。陈霄独自走在回办事处的路上,脑海里还在回响着龙云的话。
到印度的新通道……
这确实是一条后路。
但也是一条……不归路。
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他可能要和国民政府分道扬镳,甚至……成为另一个“龙云”。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一个强大的、统一的、不再受人欺凌的中国。
而不是一个个割据一方、各自为政的军阀。
但现实是残酷的。
在这个时代,理想往往要向现实妥协。
陈霄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月光很亮,但照不亮前路。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脚步很稳,但心里,却有些迷茫。
这条路,到底该怎么走?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必须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直到找到答案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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