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老城隍庙一带的小头目，对陈霄而言，仅仅是迈出了微不足道的第一步。他手底下现在有王雷和另外七八个还算忠心的兄弟，守着几家不大的赌档和烟馆，每月收上来的份子钱，扣除上缴给师父陈德山和打点巡捕房的，剩下的勉强够兄弟们糊口。
这点资源，对于怀揣“功勋强国系统”、志在搅动风云的陈霄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他并不急躁。前世特种兵的经历教会他，潜伏、观察、积蓄力量，往往比盲目的冲锋更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他并没有急着去扩张地盘或摆弄新到手的权力，而是带着王雷，像个真正的巡视员一样，仔细梳理了自己名下的每一处产业。
他用前世学到的现代管理方法，简化了赌场的抽水流程，杜绝了看场小弟私下克扣的小动作；对烟馆，他立下规矩，不准对熟客强买强卖，更不准引诱新人“上瘾”，虽然这在当时看来近乎迂腐，却意外地赢得了一些底层烟客和周边商户微弱的好感，觉得这个新上位的“霄哥”似乎有点不一样。
这些细微的改变，带来的直接收益增长有限，却让手下的兄弟们感受到了秩序和希望，凝聚力无形中增强了。王雷更是对陈霄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霄哥不仅身手超群，脑子里更有他们想都想不到的“大学问”。
陈霄清楚，这些小打小闹，积累功勋点的速度太慢。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深处。
【叮！触发阶段性任务：崭露头角】
【任务要求：在一周内，使自身名号（陈霄）在法租界华捕中层（探长级别）及同等帮派势力中知晓度达到‘有所耳闻’。】
【任务奖励：功勋点200，随机基础技能书x1。】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印证了陈霄的想法。他需要更快地进入上层势力的视野。
机会，很快便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这天下午，陈霄正在一家茶楼听手下汇报街面的情况，王雷急匆匆地跑上来，低声道：“霄哥，德叔让你赶紧去一趟‘逍遥池’，好像出事了，和黄老板有关！”
逍遥池是法租界一家高档澡堂，也是黄金荣经常招待朋友、谈事情的地方。陈德山作为黄老板的门生，时常在那里伺候。
陈霄眼神一凝，立刻起身：“走！”
……
逍遥池，一间雅致的休息室内，气氛有些凝重。
黄金荣穿着绸衫，靠在躺椅上，面色不愉。他旁边坐着一位穿着考究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是法租界工董局的一位华人董事。陈德山则垂手站在一旁，额角见汗。
“德山，你找的这是什么人？连个车都看不好！”黄金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来，这位董事的座驾——一辆崭新的黑色雪佛兰轿车，刚才停在澡堂门口时，被人用刀划了长长的口子，轮胎也被扎了。这不仅是财产损失，更是赤裸裸的打脸，尤其是在黄金荣做东的场合。
“黄爷，李董，息怒，息怒。”陈德山连连赔罪，“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一定把那个不开眼的混蛋揪出来！”
“查？怎么查？”李董事冷哼一声，“这法租界，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黄老板，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黄金荣脸色更沉。他虽然势大，但工董局的华人董事，在洋人那里也有几分面子，不能轻易得罪。这事处理不好，损的是他黄金荣的脸面。
就在这时，陈霄跟着引路的侍者走了进来。
“师父，黄老板。”陈霄恭敬地行礼，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陈德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黄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陈霄，身手好，脑子也活络。阿霄，李董事的车在门口被人划了，你赶紧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黄金荣的目光落在陈霄身上，带着审视。这个年轻人，站姿笔挺，眼神沉静，面对他和李董事这样的人物，也没有丝毫怯场，确实不像普通的帮派分子。
“你就是陈霄？废了疤脸李的那个？”黄金荣淡淡开口。
“回黄老板，是。”陈霄不卑不亢。
“嗯，去看看。”黄金荣挥了挥手。
陈霄应了一声，没有立刻出去，反而对李董事微微躬身：“李董，能否请问，您的车大概停了多久？期间有没有离开过您的视线？或者，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靠近？”
李董事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先问这些，他回忆了一下，不耐烦地道：“停了不到半个时辰！我和黄老板在里面谈事，司机去吃饭了！谁注意那些！”
“明白了。”陈霄点头，不再多问，转身走了出去。
澡堂门口，那辆雪佛兰轿车孤零零地停着，车门上一条半米长的划痕触目惊心，一个前胎也瘪了。几个黄金荣手下的华捕正在周围装模作样地查看，显然没什么头绪。
陈霄没有理会他们，他走到车边，蹲下身，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开始扫描。
前世的特种训练，包含了痕迹检验、追踪与反追踪。虽然设备简陋，但观察力、逻辑推理能力和经验，是超越时代的。
划痕很新，边缘锐利，是用非常锋利的刀片一次性快速划过的，手法熟练。地面灰尘有轻微的、不完整的脚印，但很杂乱。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车轮附近，靠近排水沟的地方。
那里，有几个模糊的印记，像是有人曾蹲在这里。而在印记旁边，他敏锐地发现了一小撮非常特别的、黄褐色的碎屑，还带着一点黏性。
他用手指沾起一点，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类似药材和泥土混合的怪异气味。
“王雷。”陈霄招招手。
“霄哥，有什么发现？”王雷赶紧凑过来。
“去找这附近，特别是巷子口，有没有卖……‘梨膏糖’的摊子？或者，有没有常年咳嗽，需要嚼服某种草药止咳的人家？”陈霄低声道。那碎屑的气味，让他联想到了上海本地一种用草药熬制的梨膏糖，或者某些止咳偏方的药材残渣。
王雷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陈霄的命令毫不怀疑，立刻带人去了。
陈霄则起身，目光投向街对面的一家杂货铺。根据李董事的说法，司机离开的时间不长，作案者动作必须快，而且对周围环境熟悉。能在华捕眼皮底下迅速作案并逃离，很可能就躲在附近观察，甚至，就是附近的人。
他走到杂货铺，买了一包烟，随口跟老板闲聊：“老板，生意不错？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生面孔在车子那边转悠？”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了看陈霄，又瞥了眼不远处那些华捕，犹豫了一下。
陈霄塞过去一块大洋，语气平和：“随便聊聊，不关你事。”
老板迅速收起大洋，压低声音：“生面孔没太注意……不过，刚才‘阿癞痢’在那蹲了半天，好像是在抠轮胎上的小石子，鬼鬼祟祟的。”
阿癞痢？陈霄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时，王雷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霄哥！找到了！前面巷口真有个卖梨膏糖的老头！他说刚才确实有个头上长癞痢的混混，在他摊子前晃悠，还顺手捏碎了他一块糖！”
线索对上了！
陈霄眼中寒光一闪：“阿癞痢人在哪？”
“就在前面那个弄堂里，他家就住那！平时就是个偷鸡摸狗的角色！”
“走！”
……
弄堂深处，一间低矮的平房内，一个头上癞痢斑驳的瘦小男人，正喜滋滋地数着几块大洋。
“妈的，划辆车就五个大洋，这买卖划算！”他啐了一口，把大洋揣进怀里。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阿癞痢吓得一哆嗦，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眼神冰冷的年轻人堵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你……你们是谁？”阿癞痢色厉内荏地喊道。
陈霄没说话，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床边放着的一把小巧锋利的攮子（匕首），刀尖还沾着一点新鲜的漆皮。地上，还有几点黄褐色的梨膏糖碎屑。
“是你划了李董事的车？”陈霄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不是我！你们认错人了！”阿癞痢下意识否认，伸手想去摸枕头下的家伙。
王雷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霄哥，找到这个！”另一个兄弟从床底摸出几个还没用过的、磨尖的铁蒺藜，正是扎轮胎的玩意儿。
人赃并获。
陈霄走到阿癞痢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谁指使你的？”
“没……没人指使！老子看那车不顺眼！”阿癞痢嘴硬。
陈霄懒得废话，直接抓住他一根手指，轻轻一掰。
“咔嚓！”
“啊——！”杀猪般的惨叫在弄堂里回荡。
“我说！我说！”阿癞痢涕泪横流，“是……是张啸林手下的‘独眼龙’让我干的！他说……说给黄老板和那个李董事一点颜色看看！事成之后给我五个大洋！”
张啸林！果然是他！
陈霄松开手，对王雷道：“带上他，还有赃物，回去。”
……
逍遥池休息室内，当陈霄押着瘫软如泥的阿癞痢，将攮子、铁蒺藜和那五块大洋摆在桌上，并清晰条理地陈述完调查过程和结果后，整个房间安静了片刻。
黄金荣看着陈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欣赏。从陈霄出去到回来，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他手下的华捕半天屁都没查出来，这个年轻人却已经人赃并获，连幕后主使都挖了出来！
效率之高，手段之利落，远超他的预期！
“好！好！好！”黄金荣连说三个好字，脸上阴霾尽扫，露出一丝笑意，“陈霄，是吧？你很好！很有本事！”
他转头对李董事笑道：“李董，你看，这捣乱的家伙抓住了，是张啸林那混蛋搞的鬼。你这车的损失，还有精神损失，都由我黄金荣加倍赔偿！改日我再摆一桌，给你压惊！”
李董事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好奇地打量着陈霄：“黄老板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啊。这位小兄弟，心思缜密，身手看来也不错，是块材料。”
“哈哈哈，年轻人，还需要磨炼。”黄金荣心情大好，看着陈霄愈发顺眼，“陈霄，这次你立了功，想要什么赏赐？”
陈霄躬身道：“为黄老板分忧，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
不居功，不自傲。黄金荣眼中赞赏更浓。
“诶，有功就要赏！”黄金荣大手一挥，“德山，你教了个好徒弟！以后，码头那边新到的一批南洋货，就交给陈霄帮着打理吧！”
陈德山喜出望外，连忙道：“谢谢黄爷！阿霄，还不快谢过黄爷！”
码头南洋货的打理，那可是油水丰厚的肥差！远比老城隍庙那几个小场子强得多！这意味陈霄真正进入了黄金荣核心产业的边缘。
“谢黄老板栽培！”陈霄适时表现出激动。这确实是他目前急需的——一个更能接触资源、积累资本和功勋的平台。
【叮！阶段性任务‘崭露头角’完成！奖励功勋点200，随机基础技能书x1已发放。】
【叮！检测到宿主在法租界华捕高层（黄金荣）及工董局董事面前成功展示能力，知名度提升，额外奖励功勋点50。】
功勋点瞬间变成了 380点！还有一本随机技能书！
陈霄心中振奋，但没有立刻查看。
……
事情圆满解决，黄金荣和李董事继续谈笑风生。陈霄和陈德山识趣地退了出来。
刚走出逍遥池大门，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明媚娇艳的脸庞。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蕾丝边旗袍，外罩一件西式薄呢外套，容颜精致，眉眼间带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洒脱与慧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陈霄。
“阿悄小姐！”陈德山一见这女子，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陈霄心中一动，小阿悄！师父陈德山背后那位大佬的女儿，上海滩有名的“白相人嫂嫂”（指交际广阔、有势力的女性），也是他未来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德叔。”小阿悄对陈德山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陈霄身上，声音清脆悦耳，“这位就是最近名声很响，刚才又帮黄老板解决了麻烦的陈霄，陈先生？”
“不敢当，阿悄小姐叫我陈霄就好。”陈霄不卑不亢地回应，目光平静地迎向她审视的眼神。
小阿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见过太多男人看她的眼神，贪婪、爱慕、敬畏……但像陈霄这样，清澈、平静，带着纯粹欣赏却又保持距离的，很少见。
“我听说，你刚才破案如神，连张啸林的阴招都查出来了？”小阿俏笑吟吟地问。
“运气好，加上对方留下了破绽。”陈霄谦逊道。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小阿悄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俏皮，“黄老板很少这么夸人。陈先生，看来是真有本事。”
她顿了顿，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出车窗：“我叫小阿悄。以后在法租界，如果遇到什么德叔和黄老板不方便出面解决的小麻烦，或许可以找我聊聊。”
这张名片，代表的是一种认可，更是一个宝贵的人脉信号。
陈霄双手接过名片，触手温凉，带着淡淡的香气：“谢谢阿悄小姐。”
“不客气。”小阿悄嫣然一笑，对司机示意，汽车缓缓驶离。
看着远去的车影，又看了看手中那张带着幽香的名片，陈霄知道，他今天不仅得到了黄金荣的赏识，更重要的是，已经引起了这位关键女性的注意。
开局，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是时候，查看一下系统的奖励，为下一步做准备了。他心念一动，看向那本随机技能书。
【基础射击精通（技能书）：使用后，掌握本时代各类主流枪械的基础操作、保养与射击技巧，达到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水平。】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在这个枪杆子才是硬道理的时代，还有什么比一手好枪法更实用的？
陈霄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在心中默念：“使用！”
大量的知识涌入脑海，关于枪械结构、弹道原理、射击姿势、风速修正……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双手似乎也变得更加稳定，对空间的感知更加敏锐。
此刻，若有枪在手，他有信心成为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射手之一。
功勋点充足，实力提升，获得了更重要的职位，进入了上层视野，还得到了关键人物的青睐……
陈霄抬起头，看着上海滩灰蒙蒙的天空，嘴角终于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这滩浑水，他注定要搅个天翻地覆了。
张啸林的报复？他等着。
潜龙，已开始舒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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