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足以被称为“权力的中心”的办公室。
通常情况下,这里弥漫着一股陈年雪茄混合着红茶的香气,像是一个早已逝去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幽灵,固执地盘踞在现代化的建筑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卡塞尔学院,那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最喜欢的视角,像神明俯视他的棋盘,或者像一个老迈的园丁审视他精心修剪的花园。
但现在,神明倒在地上,姿态并不比一个喝醉了的流浪汉优雅多少。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撞开房门,费劲地把自己塞进这间屋子,手里还提着那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昂热,那个永远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西装、连头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伙计,此刻正像是一具刚从博物馆里搬出来的蜡像,毫无生气地躺在波斯地毯上。
“真见鬼,”弗拉梅尔嘟囔着,用靴子尖踢了踢昂热的小腿,“喂,老东西,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想找个机会体面地死在战场上,但在办公室里睡死过去可不符合你的美学。”
没有任何反应。
周围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和警报声,像是一场盛大葬礼的伴奏。
弗拉梅尔叹了口气,把酒瓶随手放在那张昂贵的桃花心木办公桌上。
要是平时,昂热肯定会用那把他心爱的大马士革折刀威胁要削掉他的手指,因为这瓶劣质威士忌会弄脏他的桌面。
副校长蹲下身,那身牛仔服紧绷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他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悬停在昂热的额头上方。
他能感觉到昂热的大脑正处于一种极度活跃却又完全封闭的状态。
就像是一个被锁死的高压锅,里面的沸水正在疯狂翻滚,但排气阀却被焊死了。
“精神囚笼……或者是某种高阶的催眠?”弗拉梅尔皱起眉头,那张看起来有点猥琐的老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凝重,“连你的‘时间零’都跑不出来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银粉,那是磨碎的贤者之石粉末,混杂着一些只有弗拉梅尔家族才知道的古怪香料。
他把粉末洒在昂热的鼻端,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几个音节。
那是一种古希伯来语的变种,意思是“灵魂归位”或者“给老子醒醒”。
粉末在接触到昂热皮肤的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道淡蓝色的烟雾钻进了校长的鼻腔。
三秒钟后,地上的“蜡像”猛地抽搐了一下。
昂热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像是被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他猛地坐起身,银灰色的瞳孔瞬间聚焦,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那把折刀,刀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冷静点,老友。”弗拉梅尔向后挪了挪屁股,避开那道足以切开钢铁的刀风,“是我。”
昂热大口喘息着,那身笔挺的西装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花了几秒钟来确认眼前的现实,没有无尽的迷雾,也没有那个戴面具的女人。
只有这个总是把阁楼弄得像狗窝一样的老友,正用一种看稀有动物的表情看着他。
“弗拉梅尔?”昂热的声音沙哑,“现在是什么时间?”
“距离你错过下午茶时间大约过了九个小时。”弗拉梅尔耸耸肩,把那瓶威士忌递了过去。
“喝一口?虽然比不上你的那些珍藏,但有时候劣质酒精更适合这种糟糕的夜晚。”
昂热没有拒绝。
他接过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在他冰冷的胃里烧起一团火。
他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弗拉梅尔问,“学院乱成一锅粥,打电话你不接,到处找你,结果你却昏倒在自己的办公室?”
“我上来的时候,发现你像个睡美人一样躺在这儿。
别告诉我是因为年纪大了低血糖。”
昂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领带。
即便是在这种狼狈的时刻,他依然保持着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英伦绅士做派,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参加女王的晚宴。
“是一个神秘女人。”昂热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夜幕下的卡塞尔学院正在燃烧。
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爆炸产生的烟尘在探照灯的光柱中翻滚,像是一群狂舞的妖魔。
这是他的学院,是他为了向龙族复仇而建立的堡垒,现在却被人从内部点燃了。
“一个女人?”弗拉梅尔挑了挑眉,“听起来像是什么风流债。
怎么,你年轻时在哪个黑帮老大家里留下的孽缘?”
“如果是那样反倒简单了。”昂热没有理会老友的调侃,他的语气冷得像是一块千年的寒冰,
“就在诺玛的警报响起的时候,她进来了。
她戴着一张面具,穿着黑色的紧身衣。”
昂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个恐怖的瞬间。
“我开启了‘时间零’。
你知道的,在我的领域里,时间会被拉长五十倍。
对于普通人来说,我就是神。
但她……她在我的领域里行走自如,就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她没有对我挥刀,也没有开枪,只是看了我一眼。”
“一眼?”
“是的,某种精神冲击。”昂热按了按太阳穴,那里依然隐隐作痛。
“就像是一口古老的铜钟在我的脑海深处被敲响了。
我陷入了一个幻境,那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坠落。
直到你把我叫醒。”
弗拉梅尔沉默了。
他很清楚昂热的实力,这个被称为“复仇男神”的男人是混血种世界的战力天花板。
能让他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就陷入昏迷,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
“看来我们的麻烦比想象中要大。”弗拉梅尔走到昂热身边,看着窗外的火海。
“不过,有个不算坏消息的消息。”
“说。”
“虽然看起来打得很热闹,到处都在爆炸,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员伤亡。”
弗拉梅尔指着远处英灵殿的方向,“诺玛的统计数据显示,受伤的学生很多,但大多是轻伤或者被震晕了。
入侵者不仅只有那一小队人,还有大量的死侍从地下钻出来。
那些死侍,个体战斗力并不强,我们的学生基本都可以应付。
那群入侵的混血种小队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威胁。
但奇怪的是,那群入侵的混血种似乎并不想杀人。”
“不想杀人?”昂热眯起眼睛。
“对,他们更像是在……清场。”弗拉梅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早已冷掉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炸掉大门是为了制造混乱,切断电源是为了瘫痪防御系统,各种佯攻是为了调动学生会的兵力。
他们把所有人都引开了,把舞台空了出来。”
昂热转过身,快步走到墙边的战术地图前。
那张地图上闪烁着红色的光点,那是正在交战的区域。
“他们的目标不是屠杀,不是资料,也不是我和你。”昂热的手指重重地按在地图的一个点上,“是冰窖。”
“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弗拉梅尔补全了那个答案,
“那东西就像一块扔在鲨鱼池里的带血生肉。
看来有人不想等到我们把它孵化出来再动手了。”
昂热猛地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那是直通中央控制室的专线。
“曼施坦因,报告情况。”昂热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战栗的威严,那是属于独裁者的语气。
电话那头传来了曼施坦因教授焦虑的声音,背景里充斥着嘈杂的指令声和警报声:“校长!感谢上帝您终于来电话了!
施耐德教授正在组织防线,但情况很糟糕。
冰窖的防御已经被突破了,巨大的能量反应正在地下汇聚,初步判断是初代种级别的龙类苏醒了!”
“我不需要知道敌人有多强,我只需要知道我们的刀在哪里。”昂热冷冷地打断了他,“路明非、凯撒、楚子航,他们在什么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
“这就是问题所在,校长。”曼施坦因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路明非……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诺诺和他在一起,也失去了联系。
楚子航在教堂区遭遇了敌人的精神攻击,目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怎么叫都叫不醒。
只有凯撒……凯撒·加图索目前就在英灵殿,他正在正面对抗那群入侵者。”
昂热握着听筒的手指骨节泛白。
三个王牌,折了一个,还有一个直接玩消失。
“该死。”昂热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弗拉梅尔。
“看来我们得自己动手了,老伙计。”
昂热从衣架上取下那件黑色的长风衣,动作利落得像是一个准备奔赴决斗场的年轻骑士,
“虽然我很想说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显然,生活总是喜欢给我们这些老年人一些惊喜。”
“别把我也算进去,我是炼金术士,不是狂战士。”弗拉梅尔抱怨着,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你想怎么做?”
“我去英灵殿。”昂热扣上风衣的扣子,将那把折刀插回袖口,“既然凯撒在那里,我就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怪物。
加图索家的小皇帝虽然骄傲,但还不足以独自对抗龙王。”
他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把手上,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弗拉梅尔。
“尼古拉斯,你去教堂。”
“去给上帝忏悔吗?”
“不,去唤醒楚子航。”昂热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那个孩子……他的精神世界很不稳定,但他是一把好刀。
你那个把我弄醒的炼金术,对他应该也有用。
我们现在需要每一个能战斗的人。”
“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弗拉梅尔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强行唤醒一个陷入‘爆血’边缘或者精神崩溃的超级混血种,搞不好我会变成白痴的。”
“如果学院毁了,我们都会变成历史的尘埃,或者龙族的晚餐。”昂热拉开门,门外的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如果一定要死,我宁愿穿着这身西装,死在屠龙的战场上。”
昂热走了出去,背影挺拔如剑。
弗拉梅尔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威士忌,一口气灌了下去。
“真是个疯子。”
他嘟囔着,随手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然后迈着那双穿着牛仔靴的腿,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把这个夜晚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这是个糟糕的夜晚,但也正是这样的夜晚,才配得上这群为了屠龙而生的疯子。
剧目已经开场,每个人都要在这个该死的舞台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直到幕布落下,或者鲜血流干。
“好吧,楚子航。”副校长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炼金材料,“希望你做的梦别太吓人,老人家我胆子可是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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