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川指腹揉搓着她的一缕黑发，
又把她往怀里按了按，
两人身躯紧密相贴着，
江稚鱼真的没有挣扎，十分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
“小鱼儿。”
他突然喊她的名字，
是最初他经常唤着的名字。
江稚鱼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轻抚了一下她的眼尾，嗓音罕见的温柔起来，
“小鱼儿，与他和离，回到我身边，可好？”
他没有自称孤，也没有用九五之尊的帝位来压迫她。
此刻，他真的像一个恳求妻子回来的普通丈夫，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也的确滚动着真心。
就和当年娶她时一样，
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生怕她摇头。
江稚鱼眼底平静，
心里却没有半分波澜，快速衡量了自己要怎么做选择，
过了几秒，
她平静的对上男人的眼睛，
无人看到的地方里，那些心如刀割的过往，她的心早已一片缟素。
回到他身边，对不起曾经的自己。
但是，她只能点头，
很轻很轻的说道，
“我可以尝试。”
话音落下，她感觉到箍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
力道大到她有些发疼，
她抬起头，仓惶对上的那双眼睛里，
密密实实的压着欣喜，那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江稚鱼心口跳了跳，
视线错过他的眼眸，
谢临川看着她带着闪躲的视线，漆黑的瞳孔划过一片晦涩，
他抬起她的下颌，
迫她望着自己的眸，逼问她，
“不会骗我？”
江稚鱼摇摇头，眉眼没有半分破绽。
她低低道，
“我不善说谎，你知道的。”
谢临川牵了牵唇角，想起她以前不想被他日日捉着欺负的时候，谎称自己一个月来了两次葵水，
只是撒谎的本事太差劲，他非要没皮没脸的掀开看看，没三秒就自己破了功，
最后还是免不了吃一顿苦头。
她不会撒谎，过去不会，
现在……
谢临川眯了眯眼，看着她素白平静的鹅蛋脸，
现在……他希望她不会。
否则，那代价太大，她付不起。
殿外
传来文思域的声音，
“陛下，碧霄宫那边传来话，想请您去用晚膳。”
江稚鱼垂着眼，心里在想要赶紧想办法让谢临川同意她去秋华宫住几日，
日日睡在这里，她真的要疯了。
她巴不得谢临川赶紧去和江晚情吃晚膳，最好晚上也留宿在那里，
好给她放个假松口气。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敢流露一丝一毫，
直到谢临川想起她刚说的话，
突然问她，
“为何想去秋华宫小住？”
江稚鱼抬起小脸，杏眸明亮似含着水光，
她蹙着柳眉，似在埋怨他，
“陛下这话问的好没道理，我一个没名分的女子日日宿在帝王寝殿，名声都败坏了，陛下大可以出去听听那些宫女是怎么议论我的。”
谢临川看着她，一张红唇张张合合，说出来的字他一个都没听到耳里。
只是突然想起了她十几岁时的少女模样。
五年时光好似没在她身上留下半分风霜，她反而出落的更有韵味了，如一只料峭白梅。
他慢慢弯起唇，
眼底的冰雪渐渐消融，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嗓音放柔了一些，
“想要什么名分？说来听听？”
江稚鱼面色无声僵住，只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她真是口不择言了，提什么位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佯装出思考的模样，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蒙混过关，
她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
“当年我们和离的时候，姑母是见证者，我想等她病好之后亲口告诉她这件事。”
谢临川注视着她，
在她口中听到姑母二字时，眼底的冰寒无声凝起，
他慢慢开口，
“真的？”
江稚鱼点点头，让自己的视线尽量诚挚。
良久，
谢临川终于放开她，
双脚重新落地时，她悄然吐了一口浊气，
攥成拳的手心在袖下无声颤抖着。
谢临川没有走的意思，
反而拍了拍手掌，向殿外说了句，
“带进来。”
文思域推开门，从外边带进来一个宫女。
谢临川看了一眼那宫女，拉着江稚鱼道，
“孤看你身边没个人伺候，便让文思域给你挑了一个。”
那宫女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向江稚鱼行了礼。
文思域恭敬的回答，
“跟在夫人身边的宫女既要伶俐，又要懂的闭嘴，此女名为兰若，是个嗓子说不了话的哑女，伺候夫人正好。”
江稚鱼视线落在兰若淤痕遍布的嗓子上。
登时汗毛竖起，
能进宫的，即便是个宫女也要百里挑一，怎会让个哑女随意进来，
她分明是被毒哑的！
或许就是因为谢临川需要这样一个不会说话的人监视着江稚鱼，
她才会成了被选中的那一个！
江稚鱼手心浸出一层冷汗，浑身冰冷。
而谢临川依旧一副冷漠平静的神色，
就好似他可以像掌控这个宫女一样随意掌控任何人的生命。
这一刻，她真的有些害怕。
她也知道，兰若就算再不会说话，那也是用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的。
她下意识抱住他的手臂，
小声恳求，
“谢临川，我不要她伺候，我有侍女的，叫桃枝你还记得吗？她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谢临川低头看着她，
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她身边确实有个胆小的像个兔子的丫头，
江稚鱼继续道，
“她如今在闻潇那里，过几日就会进宫陪我。”
谢临川倒也没多想，摆了摆手让文思域将兰若带了出去，
江稚鱼看了一眼兰若的背影，眼尾的烦闷被愧疚掩盖。
她心下突然有些不舒坦，
趁着谢临川没再逼她留宿乾元殿后，她私下找到长青，将自己一只长久放在秋华宫的金簪交给他。
拜托他赠给兰若，就当是她的赔礼。
最后那只金簪原封不动的放在谢临川面前，
他放在手里，指腹磋磨着上边的木槿花，
神色淡到看不清，
长青站在殿里惴惴不安，
久到双腿都发了麻，才听见帝王发话，
他让文思域拿了几个金锭子递给长青，
“她一向这般心软，就成全她吧。”
长青走后，
文思域看着谢临川将那木槿花金簪小心翼翼的收在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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