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记忆胶卷的反噬
金色光芒像沸腾的糖浆将林峰包裹，失重感突然被撕裂 —— 他重重摔在钟表厂车间的金属地板上，胸腔里的机械心脏发出齿轮卡壳的钝响。手腕上的记忆胶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旋转，胶卷边缘的齿痕刮擦着皮肤，留下与祖父日记里相同的螺旋状伤痕。
“还没到时候。” 张教授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林峰抬头时，正看见十二台克隆体培养舱的显示屏同时亮起，7-0 号克隆体的脸占据了所有画面 —— 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上，右眼角的银色泪痣正在渗出血珠，“你以为吞噬了 7 号就能掌握记忆术？太天真了。”
胶卷突然绷直，将林峰的手臂拽向 3 号培养舱。舱内的克隆体已经腐烂过半，胸腔里插着的银色胶卷正在播放破碎的画面：暴雨夜的孤儿院，年幼的陈雪抱着布偶坐在台阶上，黑衣人首领（那时还戴着面具）蹲在她面前，将一枚青铜戒指塞进她掌心，“记住，等你遇到右胸有齿轮胎记的人，就把这个给他，然后……” 画面突然中断，变成雪花噪点。
林峰的青铜戒指突然发烫，内侧的齿轮纹路弹出微型投影：14 号储藏室的记忆库正在被篡改，进度条已经走到 67%。陈雪的意识体在投影里蜷缩成一团，原本清晰的轮廓正在变得透明，她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投影下方的倒计时鲜红刺眼：09 小时 17 分 23 秒。
“她在喊你的名字。”7-0 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峰转身时，看见对方手里把玩着半块机械心脏碎片 —— 金属表面的纹路与自己体内的完全吻合，“可惜啊，再过四个小时，就算你找到她，也认不出了。” 他将碎片抛向空中，碎片在落地前突然炸开，化作十二道黑影，“这些是议会的记忆清除者，专门负责抹除目标的情感记忆。”
黑影扑来的瞬间，林峰拽着记忆胶卷翻身躲进培养舱之间的缝隙。胶卷上的照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褪色，陈雪的笑脸变得模糊，只剩下轮廓。他指尖划过照片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脑海里关于陈雪的记忆开始像被橡皮擦过一样消失 —— 他记得图书馆的相遇，却想不起她穿的裙子颜色；记得她哼过的童谣，却抓不住具体的旋律。
“第一阶段，情感剥离。”7-0 号的声音在车间回荡，“接下来是身份认知，最后是存在痕迹。等记忆库完全篡改，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记得陈雪了，包括你。” 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 1 号培养舱顶部，手里举着银色青铜戒指，戒指投射出议会厅的画面：十二名成员正在投票，决定是否彻底销毁陈雪的意识体，“现在，赞成票已经七张了。”
林峰的机械心脏突然剧烈跳动，右胸的齿轮胎记烫得像火。他抓起身边的扳手砸向黑影，扳手穿过黑影的瞬间，突然变成了陈雪的日记本。日记本自动翻开到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页上正渗出字迹：“记忆胶卷的反噬可以用老槐树的汁液中和，但需要以一段重要记忆作为交换。” 字迹写完后迅速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祖父的日记里提到过老槐树。” 他摸着记忆胶卷上仅剩的照片轮廓，突然想起祖父在老宅地下室藏的铁盒 —— 里面除了机械心脏图纸，还有一瓶墨绿色的液体，标签上画着槐树图案。就在这时，记忆胶卷突然发出警报，照片上陈雪的轮廓彻底消失，只剩下空白的胶片，“不！” 林峰嘶吼着将胶卷按在胸口，机械心脏的跳动声与胶卷的转动声产生诡异的共鸣。
共鸣声中，空白的胶片突然浮现出新的画面：2017 年的孤儿院，十岁的林峰蹲在老槐树下，给同样十岁的陈雪讲机械钟的原理。陈雪的手指在他右胸画着齿轮，“等我长大了，要造一个永远不会停的钟，这样我们就不会忘记彼此了。” 画面的最后，她将一枚用槐树叶做的戒指套在他手指上，“这个是信物。”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7-0 号的声音带着嘲讽，“可惜啊，这段记忆马上也要没了。”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车间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培养舱的显示屏还亮着，上面的数字正在变化 —— 议会的赞成票已经八张了。黑影们发出尖锐的嘶鸣，开始融合成一道巨大的影子，笼罩住整个车间，“第二阶段，开始。”
巨大的影子压下来时，林峰突然想起铁盒里的液体标签 —— 除了槐树，还画着一个微型齿轮，位置正好对应他右胸的胎记。他拽着记忆胶卷冲向车间大门，胶卷在身后展开，浮现出更多被遗忘的画面：陈雪在图书馆帮他修补被雨水淋湿的笔记，在鬼楼里把唯一的手电筒塞给他，在老宅地下室悄悄将青铜戒指放进他的口袋……
这些画面像流星一样划过脑海，留下短暂的光亮。林峰冲出大门的瞬间，最后一幅画面定格：陈雪站在老槐树下，手里举着两张天文台的门票，背后是 2017 年的满月，“7 月 29 日，我等你。”
他的脚步突然顿住，这个日期像烙印一样刻在灵魂里。记忆胶卷的警报声戛然而止，空白的胶片上，陈雪的轮廓重新浮现，虽然依旧模糊，却比刚才清晰了几分。车间里传来 7-0 号气急败坏的吼声：“不可能！你的情感记忆怎么会产生抗体？”
林峰摸向胸口的齿轮胎记，那里的温度正在降低，机械心脏的跳动变得平稳。他转身看向车间，巨大的影子正在收缩，培养舱显示屏上的赞成票停留在八张。青铜戒指的投影里，陈雪的意识体抬起头，似乎在朝他的方向望来。
“看来祖父留了后手。” 他握紧记忆胶卷，胶卷上的槐树叶戒指正在发光，“老槐树的汁液，就在老宅地下室。” 转身奔向出口时，他没注意到记忆胶卷的边缘，正悄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画出议会的标志 —— 而 7-0 号站在标志中央，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很好，你终于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通往老宅的路上，夜色越来越浓。林峰的机械心脏每跳动三下，就会传来一阵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松动。他口袋里的青铜戒指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新的投影：老槐树的位置在孤儿院的后院，而老宅地下室的铁盒里，根本不是槐树汁液，而是议会的记忆追踪器。
投影消失的瞬间，他看到前方的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 张教授正举着银色青铜戒指，戒指的光芒在地面形成一个齿轮状的结界，将去路完全封锁。张教授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嘴角的弧度：“第三重试炼，信任抉择。你是相信陈雪的日记，还是相信这个警告？”
结界的光芒越来越盛，开始吞噬周围的光线。林峰的机械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拍，右胸的齿轮胎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低头看向记忆胶卷，胶卷上陈雪的轮廓正在闪烁，仿佛随时会再次消失。而远处的天边，第一缕晨曦已经出现，距离记忆库的彻底篡改，只剩下八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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