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就放过疑虑的人，虽然他离开了，但加重的呼吸声透露出此刻的兴奋。原本瞳孔中映射他愤怒的情绪已然平息。
愤怒？有什么好愤怒的？只需要五分钟，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探听别人秘密的苍蝇就马上会被揪出来，然后，他会赐予对方一个难忘的夜晚。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何苦点开了监控页面。
手指哒、哒地轻扣桌面，视线紧盯屏幕，很快，“找到了。”他轻笑。
*
包厢内，竹灯重新盘腿坐在地上，她看着略显迷茫的一坨，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不难过吗？”说完，她盯着对方连眼睛都没有的黑漆漆一坨，嗯，什么都看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竹灯想起来在之前的回合中，这东西就只能听懂简单的对话，至于刚才江孝美和何苦的高阶段你问我答，她想，它大概率是听不懂的，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摇摆着好像以为自己是向日葵一样的一坨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包厢斜对面的监控可没有盲区，何苦现在应该已经用排除法发现是自己留在包厢内了，晚上免不了有一番‘大逃杀’，竹灯现在真的是毫无头绪，看了眼空间，嗯，宝贝棒球棍已经消失，当务之急是她要重新去找一个趁手的工具了。
起身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五十七，马上就要九点钟。
今天并没有新的客人入住，有的只是零星几间续住的客人。虽然这在繁忙的即将到来的丰收季来看并不正常，但竹灯没时间思考酒庄生意如何，因为这里即将会为了节省庞大的电费而断掉一切非必须的电闸。
接下来，黑暗会是主战场。
王凯强消失了，字面意义上，竹灯低头时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踪影。
好吧，总归是延长了与何苦面对面的时间，她可以在找工具的同时顺带思考，看看今晚的难关，应当如何渡过。
事实证明想象太美好就像是半场开香槟。当竹灯左脚迈出包厢的第一时间，手机清脆的铃音便响了起来。像催命符一样。
竹灯顿了一下，紧绷的神经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致电人，没有犹豫点了接通：“何总，您有何吩咐？”
“……”竹灯这无事发生的模样倒让何苦沉默了一瞬，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内容啊，对方不应该颤抖着满含泪水说自己什么都没听清吗？监控的显示屏上，对方正开心地空着一只手用力挥舞着透过摄像和他打招呼。
诡异的违和感。她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看监控？而且，她到底躲在哪里，在确信声音从卫生间传出来后，里面竟然没有人。不不不，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
无需为不必知道的事情浪费心神。
“何总？”竹灯收回视线，晃了晃手机，难道她猜错了？其实何苦并没有去看监控？
“啊啊，抱歉，电梯保养记录本麻烦你拿给我，应该在前台吧。我现在不太方便呢。”
竹灯神色清澈，她倒是没有想到何苦竟然会不撕破脸皮，反而让自己去送文件。
“您稍等，我这就去拿，给您送到办公室对吗？”
“嗯，麻烦了。”说完，电话挂断。
竹灯坐电梯到前台，遇到了来修电梯的工作人员，看到电梯上下来的竹灯有些尴尬的将保养记录本合上，这是他看没人所以擅自进入柜台翻找出来的。
意外的是竹灯什么都没说，反而略带歉意地道了歉：“抱歉，这边人手不太充足，给你添麻烦了。”
……
维修人员离开后，竹灯扎身进了仓库，电蚊拍，似乎有用；货架上断掉的长棍，似乎有用，棍柄握在手中颠了颠，手感远不如棒球棍……
但竹灯还是都收了起来，即便现在用不上，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吧。朝仓库深处走去，竹灯来到杂物格翻找，突然出现的气钉枪让她眼底多了些笑意。她脑袋里产生了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完全超过送一份记录本的时间。可何苦却一次都没有催促。收起手机，竹灯站在突然陷入黑暗的阳光房正中央。昏暗的环境里，能看到的唯一的光源，就是贴在各个房门斜下方的安全出口指示牌了。
借着手电站在办公室前，看着透出缝隙的光线，竹灯敲响了房门。
……
“喝吧。”何苦将一杯温水推到竹灯面前，那本来是一杯热水，但竹灯来的太晚，差点就凉透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次性水杯，因为被推到面前，里面的水纹还在不断晃动，折射着头顶闪来的明亮灯光。
竹灯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拒绝，却没想到何苦没有给她出言拒绝的时间：“放心吧，没下毒。你喝了有问题的水，死在这里，难办的是我。”
所以呢？竹灯睁大眼睛，轻笑出声后意识到不妥，于是第一时间闭上嘴巴，然后义正词严地再度开口拒绝：“那我也不喝。”
油盐不进。何苦没想到竹灯来这么一招，而且那杯水并没有问题，过于下作的事情他不屑于去做。比起竹灯一个女人，他有绝对的力量与胜算。
“何总，我没有证据的，况且您和帽子都是好朋友，我对您产生不了任何威胁——即便我这么说，您也不会放过我的对吧。”竹灯摩挲着水杯边缘，温暖的气息给她的指尖带来了一丝潮意，她也在试探，根据何苦的反应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进行推演。
何苦不说话，只是自己先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淡茶，茶很好，顺滑带着香气，却又没有涩味，很符合他的品味。他想要通过自己胜券在握的和平心态让竹灯先行溃败。
“小竹，法治社会怎么能张口闭口就是打打杀杀呢？或许你听到了什么，杀人？不不，这种犯罪行为和我们的企业价值完全相悖。”
竹灯看不明白，何苦究竟想要做什么，两个人都想争夺话题的主动权，却又不肯有太多的透露。
但是没关系，她最会胡说八道了：“何总，您知道吗？枉死的人，死后会变成厉鬼，潜伏在害死他的人身边，伺机报复回来。这是真的。因为我能见到鬼。”说完，竹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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