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站在院子中央，手还插在口袋里，指尖摩挲着那块烧焦的木片。人群的笑声还在耳边，彩灯一闪一闪，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转身往屋里走，脚步很轻，没人注意到他离开了。
他进了客厅，关上门，把钥匙串摘下来放在桌上。第七把钥匙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拿出来。他没管它，从口袋里掏出木片，摆在灯光下。那个“井”字加一点的符号刻得很深，边缘被火烧过，黑乎乎的。
他伸手摸了摸钥匙串，用指腹蹭了蹭第七把钥匙的齿槽。一丝微弱的震动传到指尖，顺着胳膊往上爬。他闭眼，把注意力集中在木片上。几秒后，符号真的开始发热，温度越来越高，最后烫得他不得不松手。
他睁开眼，盯着木片看了很久。这不是巧合。这东西和七曜阵有关系。
他起身走到墙角，拉开抽屉，翻出几个旧盒子。里面是这几年攒下的零碎——一块从阵法裂缝里捡的石屑，一片血魔老祖黑袍的残布，还有老周头硬塞给他的破铜镜碎片。这些东西他一直留着，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用。
他把这些全摊在桌上，一样样拿起来对照。石屑边缘有划痕，形状和木片上的符号接近。黑袍碎片内侧也绣了一道暗纹，拐弯的地方少了一笔，但整体结构一致。就连那块铜镜碎片，背面蚀刻的线条，也能拼出半个类似的图案。
这些不是同一时间出现的，也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可它们都带着同样的痕迹。
沈案坐回椅子，盯着满桌的东西。这不是偶然。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留下标记。而这些标记，正一点点指向某个他还没看清的方向。
他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抬头看见厉战天推门进来。肩还是歪的，走路一晃一晃。
“你还在这？”厉战天问，“外面人都走了。”
“嗯。”沈案没动，“我有点事要查。”
厉战天走过来，看到桌上的东西，皱眉：“这是什么？”
“你认识这个符号吗？”沈案把木片推过去。
厉战天拿起看了看，摇头：“没见过。军用密文里没有这种结构。”
苏红绫也进来了，手里拿着药瓶。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木片：“刚才陆千机说你在研究东西，我就过来看看。”
“认得这个吗？”沈案问。
苏红绫掏出手机，打开家族资料库翻了一会儿，摇头：“苏家古籍里没有记录。有点像远古封印符，但不对。”
药尘子蹦蹦跳跳地进来，脑袋刚过桌面。他一眼看到木片，眼睛突然睁大：“这个……有点像炼狱门徒的咒印！三百年前那批人用的！”
“确定？”沈案问。
“差一笔。”药尘子嘟囔，“他们的是‘井’字中间一横断开，这个是加点。不一样。”
陆千机拖着主机进来，屏幕贴了胶带，勉强能亮。他把设备连上，对着木片扫了一下：“尝试解析波频特征。”
几秒后，屏幕闪了几下，直接黑了。
“又炸了？”沈案问。
“不是炸。”陆千机敲了敲键盘，“系统自动切断了。这符号的频率不在识别范围内，触发了保护机制。”
时月最后一个进来，手里提着医药箱。她看一圈：“你们又在搞什么？”
“看看这个。”沈案把木片递给她。
时月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认识。但你最好别碰太多这种东西。你身体还没恢复，灵力透支严重。”
“我知道。”沈案说。
“那你现在就该睡觉。”她说，“明天再查。”
没人再说话。屋里安静下来。大家一个接一个离开，有的去修设备，有的回房休息。药尘子临走前还偷了半瓶啤酒，被时月当场抓住，骂了一顿。
沈案一个人留在屋里，灯没关。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回想这两年的事。
他重生回来，莫名其妙成了房东。老宅是灵气眼，钥匙串能变武器，腌菜碗是丹炉。公园那棵树下埋着《九转玄功》，张大牛天天扫落叶，却总在他需要线索的时候“刚好”出现。
这些都不是他自己找来的。是这些东西，主动找到了他。
他猛地睁眼。
最早的一次机缘，就是那棵树。张大牛说“叶子扫着扫着，就扫出人生真谛”，当时他以为是老头胡说。可现在想来，那句话根本不是劝他悟道，是在提醒他——树下有东西。
如果异界有通道，如果这些符号是标记，那么第一个标记，很可能就在那里。
他站起来，走到书桌前，翻出一张旧地图。城西公园标得很清楚。他拿笔在树的位置画了个圈。
然后写下一行字：先去公园树下看看。
他把地图折好，塞进抽屉。木片收进内袋，贴身放着。钥匙串重新挂回脖子，七把钥匙安静垂着，第七把依旧温热。
窗外，庆祝的人群早就散了。彩灯熄了，碎瓦也没人再踩。巷子恢复了平常的安静。
他走到门口，抬头看天。乌云散开一半，露出几颗星。风有点凉，吹在脸上。
他摸了摸钥匙串，转身回屋。
走廊灯坏了，只有月光照进来一小段。他走过去，关门，落锁。
屋里很黑，他没开灯，坐在桌边等天亮。
他知道七曜阵只是开始。血魔老祖死了，可他说的话是真的——门已经开了。
他不能再等人打上门。
他必须先找到下一个标记。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节奏很慢。一下，两下。
门外传来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很轻，很快消失。
沈案没动。
他记得张大牛今天扫完地就走了，没说一句话。
可刚才那一声，扫帚停的位置，正好是阵眼投影的西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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