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工坊内，炉火正红。李晓晓与工匠们废寝忘食，试图在有限的几天内，至少拿出一两件能在与西陵的“奇巧”比试中不落下风、甚至能扬眉吐气的改良器物。初步的成果已经开始显现：琉璃老师傅通过调整配方和引入新的吹制技巧，烧制出的琉璃碗透明度有了明显提升；木工巧匠与老兵合作，正在尝试制作一种利用齿轮传动、能更精确显示刻度的改良沙漏；而那具简易望远镜的雏形，也已进入了透镜磨制的关键阶段。
希望，似乎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悄然孕育。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与西陵比试的前一天，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携着北境的烽火与血腥气，狠狠砸入了看似平静的京城！
“报——！！！北狄撕毁和约，联合鞑靼、兀良哈三部，集结二十万铁骑，大举南下！镇北侯力战重伤，云州、朔州连失，北境防线……濒临崩溃！”
传令兵浑身浴血，声音嘶哑，几乎是滚鞍落马，将染血的军报呈递到宫门之前。
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开，整个京城瞬间从即将与西陵进行文明较量的氛围，被硬生生拖入了战争的恐慌与震惊之中！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二十万铁骑？！北狄怎会如此之快就恢复元气？还联合了其他部落？”
“镇北侯重伤？！这……这如何是好！”
“连失两州？！北境门户已开，敌军旦夕可至长城脚下！”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半年前顾长渊带来的胜利喜悦尚未完全消散，北狄就用如此凶悍残酷的方式，狠狠扇了大晏一个耳光！
紧接着，便是激烈的争论。
以部分文官和年老勋贵为首的主和派，立刻旧调重弹：
“陛下！北狄势大，来势汹汹，边军新遭重创，难以抵挡！不如……不如暂且忍让，许以金银岁币，甚至……甚至可选宗室女和亲，以换边境安宁，再从长计议啊！”
“是啊陛下，国库因北征和各地灾患已不充盈，再启大战，恐伤国本啊！”
“荒谬！”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朝堂之上。出声的正是顾长渊！他越众而出，一身侯爵常服掩不住冲天的煞气，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那些主和派官员，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决绝：
“和亲？纳贡？半年前我军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和平，岂能如此卑躬屈膝地乞求？！北狄狼子野心，撕毁和约在前，屠我城池在后，此乃国仇家恨，不共戴天！若此番退让，我大晏国威何在？边境百姓何辜？唯有死战，方可保家卫国！”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刚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铁血气息，让不少主和派官员噤若寒蝉。
龙椅上，李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手中那份字字泣血的军报，脑海中浮现的是边关生灵涂炭的景象，是阵亡将士的英魂，是北狄铁蹄践踏国土的威胁。他猛地将军报拍在御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够了！”李珩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帝王的威严与怒火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北狄背信弃义，犯我疆土，杀我百姓，此乃挑衅，乃侵略！我大晏立国至今，从未向外虏低头！战！唯有血战，方能止战！谁再敢言和亲纳贡，视同投敌，立斩不赦！”
皇帝的决断，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主战派官员群情激昂，主和派则面色惨白，不敢再言。
但问题依然严峻。镇北侯重伤，北境群龙无首，防线崩溃，需要一位能稳定军心、扭转战局的统帅，更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重振士气。
李珩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顾长渊身上，但随即又缓缓扫过满朝文武，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北狄猖狂，朕，决意御驾亲征！”
“陛下！不可！”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地！”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惊呼声、劝阻声顿时响成一片。
李珩抬手，止住了所有人的话语，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正因为国不可无君，朕才更要亲临前线！让将士们看到，他们的皇帝与他们同在！让北狄蛮夷知道，我大晏君臣一心，誓死卫国的决心！”
他看向顾长渊，声音沉肃：“镇北侯！”
“臣在！”顾长渊单膝跪地。
“朕命你为征北先锋，统帅原北征精锐，并京营两万骑兵，即刻开拔，驰援北境！务必稳住阵脚，为大军抵达争取时间！”
“臣，领旨！必不辱命！”顾长渊的声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比落鹰涧更加艰难、更加残酷的战争。
“其余各部，立刻筹措粮草军械，三日后，朕亲率中军，北上讨逆！”
圣旨一下，整个国家机器立刻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了京城。
皇庄工坊内， 李晓晓接到消息时，手中的一块刚刚磨制出雏形的透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北狄毁约……二十万铁骑……镇北侯重伤……顾长渊为先锋，即刻开拔……御驾亲征……
一个个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刚刚因技术攻关而燃起的斗志，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争危机冲散。担忧、恐惧、以及对那人安危的揪心，再次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来不及见他一面，他就又要奔赴那生死未卜的战场。
而这一次，局势远比上一次更加凶险。
工坊内的工匠们也得知了消息，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面露忧色地看向他们的主心骨。
李晓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地上碎裂的透镜，又看了看桌上那些尚未完成的改良器物，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与西陵的比试，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似乎已无足轻重。
但，工坊不能停。
她深吸一口气，对工匠们说道：“诸位，国难当头，西陵比试暂且搁置。但我们手上的技艺，或许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从今日起，工坊重心转向军械改良与战场实用器物研发！我们需要更快、更有效的办法，帮助前线的将士！”
战争，改变了所有人的轨迹。
喜欢晓看天下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晓看天下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