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的花船上很快响起了丝竹之声，酒楼上的看客早已经看腻了这些表演，这些男人还能稳坐高楼，无非就是看这群争奇斗艳的姑娘们的脸蛋和身材，偶有衣着清凉的，还能引起不少叫好声。
倒是楼上的贵女们有些厌倦。
“去问问，苏窈何时上场。”明珠县主耐不住性子，叫来了自己的随侍，让他去打听。
不等随侍，花船上的奏乐顿时停下。
带着面纱的少女抱着琵琶从船内走出，一身青纱难掩窈窕身姿，面上之上眉目含情，她什么话也没说，却在出来的时候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小叙情谊的琵琶曲并不出彩，甚至在前面那些楼里的姑娘们的表演下，被压得有些平平无奇，可偏偏弹琵琶的姑娘与众不同。
“县主，苏窈出来了！”酒楼上的贵女们哪个认不出苏窈。
这人，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们也会认得。
明珠县主冷笑，一把扯下腰上的绣花袋丢给了随侍：“去，无论花多少钱，今天的苏窈，都属于我！”
随侍立刻拿着钱袋子匆匆下楼去找徐妈妈。
可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止明珠县主，那些曾经对苏窈有所觊觎的纨绔子弟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几乎是顷刻间，徐妈妈面前就围满了一群侍从，他们手里攥着自家主子掏出来的巨额银票，只求让苏窈的第一夜落入他们主子的手里。
徐妈妈也没想到苏窈竟然如此炙手可热，这可比苏家的那两个庶出小姐值钱得多了。
只是眼前的人这样闹下去也不是法子，徐妈妈立刻扬声道：“今日我们清灵姑娘不挂牌，诸位贵客还请明日到倚翠阁竞价，届时清灵姑娘还会上台表演。”
“你今日都让人出来表演了，还拿什么乔，今日大家都在，你直接竞价就是！”
“区区青楼还端起了架子，简直可笑，快些说价，我们公子可还等着呢！”
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徐妈妈拖时间，纷纷吵嚷起来，非要她今天给定下苏窈的初夜。
可徐妈妈就是铁了心要第二日竞价。
经营青楼多年，她可太清楚这些人的德性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今天只是一时新鲜，可要拖到第二日，这些人只怕会心里痒痒。
到时候得竞价，最怕会比今日激烈百倍。
见徐妈妈态度如此果决，一群侍从只能揣着银票回去禀告自己的主子。
得知自己今日不能单独见苏窈，明珠县主冷哼：“本县主今日就要见到苏窈，这老鸨还能拦着不成？！”
说着，明珠县主起身，直接带着自己的侍卫去找徐妈妈索要苏窈。
看见明珠县主如此蛮不讲理的模样，徐妈妈哪敢多说什么，不就是个县主想要见苏窈，这女人对女人还能做什么呢？让她去见一见苏窈，苏窈的初夜也还在。
徐妈妈连忙带着明珠县主，去了厢房找到苏窈。
“明珠县主。”看见来人，苏窈起身行礼。
明珠县主却是笑着打量苏窈，裙摆轻曳，涂着豆蔻的手指挑起了苏窈的下巴：“让我瞧瞧，我们的第一才女，如今竟也沦落如此，日后可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啧啧……”
苏窈没有直视明珠县主，即便被她奚落，也只是冷静回应：“明珠县主所言甚是。”
“呵，还是这么会装。”显然，苏窈这样的反应，让明珠县主很是不喜。
她过来，就是想要看到苏窈跪在她面前，摇尾乞怜，求她救救她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
“装与不装，罪奴都已沦落至此，寻死容易，偷生难。”
明珠县主闻言，盯着苏窈看了许久，她对苏窈的怨气并不深，如今再瞧见苏窈这样，她的心里，竟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开心。
“听说你母亲和幼妹并没有被发配青楼，想来是你一人换了她们的安危。”明珠县主在苏窈面前坐下，忽然提起了她的母亲。
“如此，也很好。”
见苏窈怎么也不会被她给激怒，明珠县主皱眉，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你可真无趣，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县主还想要什么反应呢？”苏窈终于抬头，露出了脖子上浅淡的伤痕，“被抄家当日，我抢了锦衣卫的剑，可指挥使大人武功高强，根本没有给我自戕的机会。”
明珠县主坐得离苏窈极近，自然是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那道痕迹。
这需要多用力，才会在这么多日后，痕迹依旧可见。
一时间，明珠县主安静了下来，她忽然觉得苏窈没那么讨厌了，反倒有些可怜。
“县主不必可怜罪奴，世间女子多困难，可怜的，不止我一个。”苏窈轻笑，站直了身子，“烟花柳巷之地对女子名声不好，县主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被牵连了。”
明珠县主拍桌：“谁敢乱编排本县主。”
苏窈却是淡笑着打开了门，那双清澈的杏眼望过来的时候，明珠县主下意识起身就朝着门边走来。
直到苏窈带着她走出厢房，到了后方离开的甲板上时，明珠县主这才反应过来，她上前一把拉住前方苏窈的胳膊，有些生气。
“好呀，你就是不想被我羞辱……”明珠县主一双明眸带着火气，可嘴里的话却渐渐消了音。
苏窈叹息着，贴在明珠县主的耳边低声道：“抱歉，县主，日后世上再无苏窈让你生气了。”
明珠县主还没反应过来苏窈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苏窈轻轻扯开她的手，朝着江面掉了下去。
甲板上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呆呆地盯着泛起波澜的江面片刻，随即乱了起来。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一声声落水，让前方的人也知道，明珠县主和苏窈出来的时候，苏窈在后方甲板上落了水。
没有求生意志的人落水极快，等到擅水的人下去将苏窈捞上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徐妈妈看着甲板上悄无声息的美人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清灵啊！”
我的摇钱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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