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光，是被檐角的铜铃摇碎的。
周大生醒时，怀里的温软已经不见。指尖还残留着少女发间的皂角香，软榻边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绒毯，上面搁着一枚羊脂玉平安扣——是他三天前给贾当戴上的那个。他失笑摇头，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扣，眼底漫过一层宠溺的笑意。
洗漱过后，周大生没惊动院里的其他人，缓步往隔壁的一进小院走。
这院子是娄振华特意留给他和娄小娥的，挨着周大生住的主院，一墙之隔，闹中取静。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踩上去咯吱作响，院里的石榴树刚抽出新芽，嫩绿的叶子沾着水珠，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院门没关，虚掩着。周大生推门进去时，正看见林晓燕端着一碟刚蒸好的槐花糕从厨房出来。她穿着一身素色的棉麻旗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鬓边别着朵白色的栀子花，听见动静，转头看来，眉眼间的温婉，像极了江南水乡的晨雾。
“大生哥。”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惊喜，快步迎上来，手里的槐花糕还冒着热气，“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备早饭。”
周大生接过她手里的碟子，鼻尖萦绕着槐花的清甜，笑着道：“怕扰了你清净。再说，闻着香味儿来的，总没错。”
林晓燕的脸颊微微泛红，侧身让他进堂屋：“快坐，我去给你盛粥。昨晚熬了小米粥，还温着呢。”
堂屋里的陈设简单雅致，八仙桌上摆着几碟小菜，腌黄瓜、咸鸭蛋，还有一碟凉拌的香椿芽，都是应季的家常味道。周大生坐下，看着林晓燕忙碌的背影，心里头一片熨帖。
林晓燕和周大生一起排练结识，性子温柔娴静，手脚又麻利，被安顿在这小院里后，从不多言多语，只守着一方小天地，种花、做饭、看书，活得像个不染尘俗的隐士。周大生待她，是敬重，也是怜惜。
两人就着晨光，慢慢吃了早饭。饭后，林晓燕泡了一壶碧螺春，茶叶在青瓷盏里舒展，茶汤清碧透亮。
“这院子住得还习惯？”周大生呷了一口茶，抬眼看向她。
林晓燕捧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点头浅笑：“习惯的。这里很安静，比城里的宅子舒服多了。”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周大生，眼里带着点感激，“多亏了你的关心，不然我……”
“说这些做什么。”周大生打断她的话，语气温和，“你把自己托付给我，我自然要护你周全。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林晓燕的眼眶微微泛红，低头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知道。大生哥，你是个好人。”
周大生笑了笑，没再接话。
两人就这么坐着，听着院里的鸟鸣，聊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从院里的石榴树，说到城外的青山，时间过得缓慢而惬意。
不知不觉，日头爬到了头顶。林晓燕留他吃午饭，周大生没推辞。她系上围裙，钻进厨房忙碌，周大生则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看着她的身影在窗棂间穿梭，心里头难得的平静。
午饭很简单，三菜一汤，红烧排骨、清炒时蔬、凉拌藕片，还有一碗丝瓜鸡蛋汤，都是林晓燕的拿手菜。周大生吃得很香，连吃了两碗米饭。
饭后，林晓燕收拾碗筷，周大生站在院门口，看着墙那头自家庄园的飞檐翘角，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晓燕，过几日我让管家送些花籽过来，你不是喜欢种花么？”
林晓燕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眼里亮闪闪的：“好啊，谢谢大生哥。”
周大生笑了笑，摆摆手：“客气什么。我下午还有事，先回去了。”
林晓燕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轻轻关上院门，转身看向院里的石榴树，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周大生回到庄园，备了几份厚礼，都是些稀罕的玩意儿——长白山的野山参，陈年的普洱茶，还有两匹苏绣的锦缎。
下午的阳光正好，周大生带着礼物，驱车往徐慧真的四合院去。
那四合院在京城的老胡同里，青砖灰瓦，朱红大门，透着股老北京的韵味。周大生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是徐慧真的声音。
门房见了他，连忙笑着迎上来：“大生来了！快请进，雪茹正在院里喝茶呢！”
周大生点点头，抬脚迈进院子。
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徐慧真和陈雪茹正坐在海棠树下的石桌旁，两人都穿着旗袍，一个雍容华贵，一个明艳动人，见了周大生，都笑着站起身。
“哟，稀客！”徐慧真笑着打趣，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你可是有阵子没来了，是不是把我们这两个大姐姐忘了？”
周大生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旁边的佣人，笑着道：“哪能啊。这不一有空，就赶紧过来赔罪了？”
陈雪茹在一旁抿嘴笑：“我看你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想起我们。”她上下打量了周大生一番，挑眉道，“气色不错，看来最近过得挺滋润。”
周大生哈哈一笑，顺势坐下，佣人连忙给他添了杯茶。
“说起来，”徐慧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看向周大生，“年前你说忙，年夜饭都没一起吃。今天正好，补上！”
周大生挑眉：“敢情我这是来蹭饭的？”
“可不是？”陈雪茹接话，眼里带着笑意，“慧真今天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徐慧真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周大生，语气带着点嗔怪：“你要是再不来，我这手艺都要生疏了。”
周大生心里暖烘烘的，笑着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三人坐在海棠树下，聊着天，说着话。徐慧真说起她的生意，陈雪茹吐槽着家里的琐事，周大生偶尔插几句嘴，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夕阳西下，海棠花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徐慧真的厨房飘出饭菜的香味，糖醋里脊、京酱肉丝、炸酱面，都是地道的老北京味道。
晚饭时，三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徐慧真开了一瓶陈年的红酒，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敬我们周大官人”陈雪茹举起酒杯，笑盈盈地看着周大生，“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徐慧真也举起酒杯：“再祝你，事事顺心，如意安康。”
周大生举起酒杯，和两人碰了碰，仰头饮尽，笑着道：“借你们吉言。也祝你们，青春永驻，笑口常开。”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热烈而融洽。
饭后，夜色渐浓。徐慧真留周大生住下，周大生没推辞。
四合院的客房收拾得干净雅致，窗外是海棠树的影子，月光透过窗棂，洒了一地银辉。周大生躺在床上，听着胡同里传来的梆子声，心里头一片安宁。
他想起清晨的小院，想起林晓燕温婉的笑容，想起徐慧真和陈雪茹的笑声，又想起昨夜软榻上的温软，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意。
这世间的繁华与温柔，大抵都在这一方院落，一夜月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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