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寿宴上的风光,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京城贵妇圈中激荡起层层涟漪。“玲珑玉肌散”的奇效与独特,连同沈清弦这个名字,被赋予了更多传奇色彩。那些关于“剽窃”的流言,在绝对的实力和太后隐含的背书面前,不攻自破,甚至反过来成了衬托她技艺高超的反面注脚。
“凝香馆”的生意不仅迅速回暖,反而因这波“免费宣传”更上一层楼,前来求购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其中不乏之前持观望态度的顶级权贵家眷。张老板娘和赵文启忙得脚不沾地,却喜上眉梢,对这位远在宫中的东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宫中,沈清弦的生活表面恢复了平静,甚至因太后愈发明显的倚重,待遇又提升了不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平静之下,暗流更为汹涌。贵妃那边安静得有些反常,永宁侯府也再无动静,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这夜,月华如水,透过蕙兰苑的窗棂洒落一地清辉。沈清弦卸下钗环,正准备就寝,腕间的玉佩却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温热,甚至带着一丝……急促的波动?
她心头一跳,立刻凝神感应。与往日那种稳定持续的暖意不同,这次的温热感忽强忽弱,仿佛心跳般律动着,其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痛楚过后的虚弱感,以及一种极力压抑着的、焦灼的情绪。
是萧执!他怎么了?是伤势反复?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沈清弦睡意全无,披衣坐起,紧紧握住玉佩,试图将更多心神沉入其中。自从上次发现玉佩的感应能力后,她偶尔会尝试主动去“倾听”或“感受”,但大多时候只能接收到模糊的情绪基调,像这次如此清晰的波动还是第一次。
她闭上眼,摒除杂念,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腕间那方寸之地。渐渐地,那律动的温热似乎与她自己的心跳产生了某种同步,一种微妙的联系感油然而生。她仿佛能“看”到(更确切地说是感受到)一个模糊的场景:摇曳的烛光下,萧执靠坐在榻上,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眉心微蹙,似乎刚经历过一番煎熬,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异常明亮,正透过虚空,遥遥望向她所在的方向。那股焦灼的情绪,并非源于他自身的安危,而更像是一种……因无法掌控局面、无法及时护她周全而产生的无力感。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胸口佩戴玉佩的位置。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玉佩的瞬间,沈清弦感到自己的掌心也像是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思念、担忧与坚定决心的意念,如同暖流般涌入她的心田。
他是在担心她!担心她刚刚经历的风波,担心她在宫中的处境!
这个认知让沈清弦的心尖猛地一颤,一种酸涩又甜蜜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深沉情感下的波澜。原来,他并非永远冷静自持、算无遗策,他也会因为她而焦虑,而牵挂。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想要告诉他,她很好,她成功地化解了危机,她有能力保护自己,让他不必如此忧心。
她努力集中精神,想象着自己的话语,想象着自己此刻安然无恙的状态,想象着端王府寿宴上那份小小的胜利带来的从容,将这些意念,连同她的感激、她的安抚、她的坚持,一遍又一遍地,通过那神秘的玉佩连接,向着感应的方向传递过去。
她不知道他能否“听”懂,但她相信,这份心意能够抵达。
安王府密室中,刚刚经历了一次内力疏导、正忍受着经脉抽痛的萧执,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的玉佩,那里,正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温暖、柔和而坚定的力量,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抚平了他因担忧和痛楚而躁动的心绪。
他清晰地“听”到了!不是具体的话语,而是一种无比确切的意念——她安好,她无恙,她甚至带着一丝小小的自豪与从容。她在告诉他:别担心,我可以。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遍全身,甚至盖过了伤处的疼痛。萧执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苍白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真实而温柔的弧度。他的清弦,远在深宫,却仿佛能洞察他的心境,并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给予他最及时的慰藉。
他亦闭上眼,努力回应。将他得知流言时的愤怒,布局反击时的冷厉,以及此刻收到她平安讯息后的安心与无比强烈的思念,都化作沉甸甸的信任与承诺,传递回去:我知道。等我。
宫墙内外,月光之下,两人隔着重重阻碍,却通过这神奇的玉佩,完成了一次无声却深刻的心灵对话。无需言语,心意已通。那层由利益同盟构筑的外壳,在这一刻被彻底剥落,露出了内里生死相依的纯粹情感。
良久,玉佩的异常波动渐渐平息,恢复成那种稳定的温热。沈清弦缓缓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眼中已盈满了温热的水汽,但嘴角却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她轻轻摩挲着玉佩,心中一片宁静与踏实。
她知道,前路依然艰险,但至少在此刻,她明确地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千里之外,有一颗心,正与她紧紧相连,同频跳动。
次日,沈清弦如同往常一样去慈宁宫请安。太后今日气色极好,正拿着内务府新呈上来的贡缎料子挑选,见到沈清弦,笑着招手让她近前:“来,清丫头,瞧瞧这匹雨过天青的软烟罗,给你做身新衣裳可好?端王妃生辰那日,你穿的那身湖蓝虽好,终究素净了些。”
沈清弦心中微暖,知道这是太后进一步的恩宠和肯定。她正要谢恩,却见长春宫贵妃带着几名宫人,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贵妃行礼后,目光落在沈清弦身上,笑容愈发深邃,“哟,沈姑娘也在。正巧,本宫今日来,也是想向太后娘娘讨个恩典,顺便……向沈姑娘道个谢呢。”
沈清弦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屈膝行礼:“贵妃娘娘言重了,民女不敢当。”
太后挑眉:“哦?贵妃要向哀家讨什么恩典?又要谢这丫头什么?”
贵妃用锦帕掩唇一笑,眼波流转:“回太后,前几日本宫偶得一副古方,说是对调理妇人气血极有益处,只是其中几味药引颇为难寻。听闻沈姑娘颇通药性,连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便想请太后娘娘开恩,让沈姑娘得空帮本宫瞧瞧那方子,参详参详。至于道谢嘛……”她顿了顿,看向沈清弦的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还要多谢沈姑娘的‘凝香馆’,近日献入宫中的一批新胭脂,深得本宫心意,尤其是那款‘桃夭’,颜色正合本宫心意。”
沈清弦心中冷笑。查看古方是假,试探她深浅、甚至可能借机设套是真。而提到“凝香馆”进贡的胭脂,更是刻意在太后面前点明她与宫外产业的联系,隐含敲打之意。
她微微垂眸,语气恭谨却带着疏离:“贵妃娘娘谬赞。民女才疏学浅,于医药一道仅是略知皮毛,岂敢妄评古方?至于胭脂,能入娘娘青眼,是‘凝香馆’的福分,民女不敢居功。”
太后何等精明,岂会听不出贵妃话中的机锋,她淡淡开口,直接替沈清弦挡了回去:“沈清如今要专心为哀家调理药膳,怕是不得空。贵妃若对古方有疑,还是去问太医更为稳妥。至于胭脂,你用着好便是,不必特意来谢。”
贵妃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又闲话几句便告退了。
看着贵妃离去的背影,沈清弦知道,暂时的平静已经结束。新的较量,即将开始。但这一次,她抚摸着腕间温热的玉佩,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心湖因远方的牵挂而泛起涟漪,映照着同一轮明月,也照亮了前路的波诡云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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