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赠与的东海鲛珠被沈清弦用丝线小心编好,贴身佩戴。珠子触体温凉,似乎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气萦绕周身,让她在处理那些带有轻微刺激性的胭脂原料时,感觉确实舒缓了不少。这份无声的呵护,让她每每触及,心中便泛起涟漪。
萧执的身体日渐好转,虽未再亲自来小院,但通过秦管事传递的消息愈发频繁。除了关心“香粉斋”的寻常事务,更多的,是关于那“寒毒”的线索。
这日,秦管事带来了一卷有些年头的医书手抄残卷,神色凝重:“沈姑娘,王爷命属下将此物交予您过目。王爷说……或许您能看出些不同寻常之处。”
沈清弦心中讶异,接过残卷。这是一本关于奇花异草与毒性辨析的古籍,纸张泛黄,字迹古朴。她不解萧执为何让她看这个,但还是依言仔细翻阅。
当她翻到其中一页,描述一种名为“冰髓草”的罕见毒草特性时,指尖触及书页,空间内的“破障”耳钉竟自发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悸动。她心中一动,集中精神感应。
与之前鉴定物品时清晰的信息流不同,这次反馈回来的是一种模糊的“关联”感,似乎这“冰髓草”的描述,与某种她“熟悉”的东西有关联?她仔细阅读关于“冰髓草”的记载:性极寒,生于至阴之地,无色无味,可融于水,长期微量摄入,能凝滞气血,损人心脉,状似寒症,极难察觉。
这特性,与萧执所中之毒何其相似!难道“冰髓草”就是那潜伏的寒毒本源?
她强压激动,继续往下看。残卷记载,万物相生相克,“冰髓草”虽毒,但其生长之地附近,往往伴生一种名为“寒潭兰”的奇花。“寒潭兰”香气清冽,其花瓣露水,恰是化解“冰髓草”寒毒的关键药引之一。
“寒潭兰……”沈清弦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就在这时,“破障”能力再次传来感应,这次指向了残卷上一处看似无关的、关于京城附近山脉水系的古老标注图!图中一处名为“落魂涧”的幽深山谷旁,有一个极小的墨点,旁边似乎曾有过批注,但年代久远已模糊不清。
“破障”的能力却隐约捕捉到那模糊墨点处残留的、与“寒潭兰”描述相近的微弱气息印记!
沈清弦心跳加速。这难道是……“寒潭兰”可能生长地点的线索?这古籍残卷不知经过多少人之手,都未能发现此等关联,她的“破障”能力,竟能从历史的尘埃中捕捉到如此隐秘的信息?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那处墨点和关于“寒潭兰”的记载,对秦管事说道:“秦管事,请转告王爷,这‘冰髓草’特性与王爷所中之毒颇为吻合。而据这残卷所示,能解此毒的‘寒潭兰’,或许与图中这‘落魂涧’旁的标记有关。只是年代久远,需派人仔细探查确认。”
秦管事闻言,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沈姑娘,您……您竟能从这残卷中看出此等关窍?王府幕僚与太医们研究了数日,也只确认了‘冰髓草’可能是毒源,却对这‘寒潭兰’及其生长地点毫无头绪!王爷果然没看错人!”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沈清弦心中暗忖,这哪里是她眼力好,全是“破障”能力的功劳。但她无法明言,只得谦逊道:“侥幸有所发现,还需实地验证方能作准。”
秦管事带着重要消息匆匆离去。沈清弦抚摸着那卷残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没想到,自己这特殊的能力,竟然能在救治萧执的事情上起到关键作用。这让她与他的牵连,更深了一层。
傍晚时分,萧执竟然再次亲自来了小院。这次他的气色又好了一些,步履沉稳,看到沈清弦时,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总是能给本王惊喜。”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落魂涧……那里地势险峻,传闻有瘴气毒虫,人迹罕至。你是如何将‘寒潭兰’与那里联系起来的?”
沈清弦早已想好说辞,平静答道:“回王爷,清弦自幼对地理图志有些兴趣,曾看过一些杂书,隐约记得有古籍提过落魂涧深处有至阴寒潭。而‘寒潭兰’既名寒潭,又需至阴之地,故而大胆猜测。加之残卷图示标记巧合,便觉得值得一试。”她将功劳推给了“杂书”和“猜测”,勉强说得通。
萧执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平静的面容下看出更多秘密。但他最终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和秘密,他尊重她。“无论缘由为何,此线索至关重要。本王已派人前往落魂涧探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沈清弦,若此次真能找到‘寒潭兰’,解了本王之毒,你便是本王最大的恩人。”
“王爷言重了。”沈清弦连忙道,“王爷于清弦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能为王爷尽绵薄之力,是清弦分内之事。”她说的是真心话,从棺中初遇至今,萧执于她,早已不仅仅是合作伙伴。
萧执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是恩情,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是本王之幸。”
月光初上,洒在两人身上。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一种无声的情愫在空气中流淌,比任何言语都更加动人。
沈清弦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如鼓。他眼中的情绪太浓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许久,萧执才缓缓退开一步,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眼底的暖意未散:“落魂涧凶险,探查需时日。在此期间,京城未必平静。你一切小心,若有异动,立刻让秦峰通知本王。”
“是,王爷也要多加小心。”沈清弦轻声应道。
萧执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沈清弦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靠近时带来的温度。她摸了摸胸前的鲛珠,又想起那卷残卷和神秘的“寒潭兰”。
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幽谷中的兰花,在险峻的环境中,悄然滋生,共生共长。解毒之路或许漫长艰险,但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期待。
空间里,契约、玉佩、鲛珠的气息交融共鸣,散发出坚定而温暖的光芒。她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缠绕,共同走向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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