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工坊的窗台上时,林默就被一阵轻微的震动惊醒了。他摸出枕头下的星星齿轮模型,发现模型的齿牙间卡着片半透明的薄片,借着晨光一看,竟是片用树脂复刻的野菊花瓣,花瓣脉络里嵌着细小的铜屑,组成了个微型的齿轮图案。
“这是……”林默凑近看,花瓣背面刻着行比蚂蚁还小的字:“齿轮地图的最后一块,在会发光的砖里。”
周砚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凑过来:“什么发光的砖?难道是钟楼的地基?”他突然想起那张2010年的复原方案,方案末尾用铅笔描过一个模糊的符号,像块带着光斑的砖头,“对了,方案里提过钟厂的地基砖里掺了荧光粉,说是周明远当年特意加的,能在暗处发光。”
两人赶到钟楼时,王婆婆已经带着几个老职工在清理地基。铁锨铲开表层泥土的瞬间,一片微弱的绿光从砖缝里渗出来,像被按灭的星火突然重新亮起。“找到了!”李师傅用撬棍撬开一块青灰色的砖,砖心嵌着个铜制的盒子,盒盖是齿轮形状,齿牙与林默手里的星星模型完美咬合。
盒子打开的刹那,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比巴掌还小的羊皮纸,展开后是幅更精细的齿轮地图,标注着七个红色的圆点,最后一个圆点旁写着“终焉与开端”,旁边画着个双齿轮交合的符号。
“这七个点,正好对应我们找到齿轮的七个地方。”周砚拿出之前的牛皮纸地图比对,“机修车间、钟楼顶层、食堂灶台、排箫管、展示架暗格、老槐树底……还差最后一个。”
林默的目光落在“终焉与开端”几个字上,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永动钟的终点,是让每个开始都有意义。”他掏出那片树脂花瓣,往羊皮纸的最后一个圆点上一放,花瓣瞬间与纸面融合,圆点处浮现出星轨工坊的剖面图,在工坊的正中央,标着个醒目的“心”形符号。
“是星轨传动架!”王婆婆拄着拐杖往工坊走,“快去看看!”
赶回工坊时,阳光已经越过纪念馆的屋顶,斜斜地照在传动架上。原本空着的中心位置,不知何时多了枚齿轮——正是周小雅2010年未完成的那枚,此刻竟自行完成了最后一道打磨工序,齿面光滑如镜,映出周围所有齿轮的影子。
更神奇的是,传动架投射的星轨图里,北斗七星的光带开始往中心汇聚,在“心”形符号的位置凝成一团光球。光球散开后,浮现出一段影像:成年的周小雅坐在电脑前绘制复原方案,桌上摆着爷爷的齿轮锉刀和王婆婆的铁皮饼干盒,屏幕上的工坊图纸旁,放着张泛黄的合影,正是1989年她和王婆婆在工坊门口的那张。
“她一直在看着我们。”周砚的声音有些发颤,影像里的周小雅突然抬头,对着镜头笑了笑,手里举着枚与传动架中心一模一样的齿轮。
老马师傅骑着二八大杠赶来,车后座的邮筒里插着个信封,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着“星轨工坊全体”,邮戳是新鲜的“2023.10.30”。“是市档案馆转来的,”老马师傅擦了擦汗,“说是周小雅女士去年捐赠的,指定今天送达。”
信封里装着份公证书,证明周小雅将名下所有与钟厂相关的专利、图纸和藏品,全部捐赠给星轨工坊,落款日期是2022年12月25日。公证书的夹页里,有张打印的便签:“当最后一块齿轮归位,记得给齿轮地图盖个邮戳,告诉过去的我——我们做到了。”
林默拿起那枚“星轨投递 永不逾期”的铜邮戳,往羊皮纸地图的中心一盖。墨色的齿轮图案落下时,所有红色圆点突然亮起,连成一道完整的光链,光链顺着地图的纹路流动,最终在“终焉与开端”几个字上盘旋成环。
传动架的齿轮突然全部加速转动,排箫自动奏响《星轨谣》的完整版,风铃的脆响、孩子们留下的齿轮信翻动的沙沙声、甚至老车床轻微的嗡鸣,都汇入其中,在工坊里织成一张温暖的声网。
王婆婆打开铁皮饼干盒,把里面的野菊花撒在传动架周围:“这是小雅最喜欢的花,当年她总说,花谢了会变成星星,落在齿轮上继续转。”
阳光穿过工坊的气窗,给所有齿轮镀上金边。林默看着羊皮纸地图上那个闭合的光环,突然明白“终焉与开端”的意思——所谓结束,不过是新的开始,就像那些转动的齿轮,旧的带着新的,过去连着未来,在时光里永不停歇。
周砚拿起相机,对着传动架拍下一张照片。照片里,中心齿轮映出所有人的笑脸,星轨图的光带在墙上流动,像条看不见的河,正往更远的地方淌去。
喜欢铜盒报时人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铜盒报时人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