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清晨并非由鸟鸣唤醒，而是被窗外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垃圾车的轰鸣以及街道上逐渐密集的车流人声所取代。顾屿在陌生的床上醒来，手臂的僵硬和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过去几天的经历。他起身拉开窗帘，曼哈顿的高楼在晨光中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散发着与加州截然不同的、高效而疏离的气息。
上午八点整，所有学生在酒店大堂集合。沈知遥和其他几位带队老师拿着名单，进行了一次非常正式且严格的名点，确保无人缺席。经历了加州的事件后，老师们显然更加谨慎。卢卡斯等几位向导也早已到场，他们穿着统一的营服，精神饱满。
“早上好，各位年轻的学者们！”卢卡斯用他标志性的洪亮嗓音向大家问好，“昨晚在时代广场感受到纽约的热情了吗？希望你们的肾上腺素已经降下来了，因为今天，我们要带你们体验纽约真正的脉搏——地下脉搏！”
他宣布，为了让大家更深入地感受这座城市，同时也考虑到曼哈顿糟糕的交通状况，前往今天第一个目的地的交通工具将是——纽约地铁。
这个决定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对于大多数中国学生来说，虽然对纽约地铁的“鼎鼎大名”有所耳闻，但亲身经历将是另一回事。
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向附近的地铁站。入口处并没有想象中的光鲜，反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磨损的粗粝感。购买地铁票的过程在向导的指导下略显混乱但最终完成。当走下阶梯，真正踏入站台时，一股混合着铁锈、灰尘、消毒水、以及隐约尿骚味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伴随着列车进站时尖锐的摩擦声和巨大的轰鸣，构成了对感官的第一次冲击。
“欢迎来到纽约的血管！”卢卡斯在嘈杂中不得不提高音量，“记住，抓紧扶手，看好个人物品，还有，享受这种……原生态的体验！”
列车进站，车门打开，里面已经相当拥挤。团队成员们不得不分散挤入不同的车厢。顾屿、李锐、冯昊以及苏晚晴、苏静瑶等人幸运地挤进了同一节车厢。
车厢内空气浑浊，肤色各异的乘客们面无表情，或低头看手机，或呆望窗外闪烁的黑暗隧道。车身摇晃得厉害，冯昊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到前面一位身材魁梧的黑人大妈身上，连忙用蹩脚的英语道歉，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苏静瑶小心翼翼地抓着立柱，身体随着列车晃动，她站在顾屿侧前方，偶尔回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对这种混乱环境的不适应，以及对他伤势的担忧。苏晚晴则显得淡定许多，她背靠着车厢连接处的金属板，双手抱胸，葡萄般的饱满在双臂的挤压下更显丰盈，呼之欲出。她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目光偶尔扫过顾屿和他身边的苏静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列车在一次剧烈的晃动后突然急刹，车厢里响起一片惊呼和抱怨声。顾屿正低头想事，猝不及防下身体向前倾，受伤的左臂下意识地要去撑前面的座椅背。
“小心。”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同时一只手稳稳地扶了一下他的右臂。
顾屿转头，是苏晚晴。她不知何时靠近了一步，扶住他后便立刻松开了手，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谢谢。”顾屿低声道。
苏晚晴没回应，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飞驰而过的黑暗。
而站在另一侧的苏静瑶，也因为这急刹而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顾屿的衣袖以保持平衡，随即立刻脸红着松开。
“没事吧？”顾屿问。
“没……没事。”苏静瑶轻声回答，脸颊微红地低下头。
这短暂的小插曲被淹没在车厢的嘈杂里。冯昊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用口型对顾屿无声地说了一句：“牛啊！”
就在这时，车厢另一端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发生了口角。卢卡斯和另一位向导立刻挤了过去，用熟练的英语进行调解。沈知遥也蹙着眉，警惕地关注着那边的动静，直到纠纷平息，她才微微松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与顾屿对上，随即又迅速移开。
在地铁昏暗而摇晃的光线下，在混杂的气味与喧嚣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时而被拉近，时而又被无形的界限隔开。 列车终于缓缓驶入目标站台，当车门打开，新鲜空气涌入时，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纽约的第一课，从这充满烟火气与挑战的地下之旅，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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