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炉堡的权力交接与技术变革，并未完全掩盖潜在的暗流。表面的服从之下，是无数双或观望、或疑虑、或隐藏着不甘的眼睛。尤其是原铁炉堡的居民和部分中层军官，对于这位凭空出现、以绝对武力夺取城池的“君王”，敬畏有余，而归属感不足。
苏晨很清楚这一点。绝对的武力能镇压反抗，但若要真正凝聚人心，将铁炉堡的潜力彻底榨取出来，化为己用，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举行一次公开演示。”苏晨对林风吩咐道，“地点就在中央广场，让所有愿意来看的铁炉堡民众，亲眼看看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统治，还有……希望和力量。”
林风心领神会，立刻着手安排。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了铁炉堡的大街小巷。好奇、怀疑、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在演示当天，巨大的中央广场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高台上并没有苏晨的身影，只有林风、幽鬼，以及几名王朝的技术人员。旁边停放着那辆经过改装的、依旧布满战斗痕迹的越野车，以及——两台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第二代“秩序震荡器”，和一架线条流畅、泛着幽蓝光晕的“跃迁飞梭”原型机。
“铁炉堡的各位！”林风站在台前，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他独臂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坚定而有力，“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对我们，对‘君王’陛下，心存疑虑。这很正常！废土之上，信任是奢侈品。”
他话锋一转，指向那两台震荡器：“但今天，我们不是来空谈信任的！我们是来展示，在陛下的引领下，我们拥有了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他示意技术人员启动其中一台较小的震荡器。低沉的嗡鸣响起，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无形波纹扩散开来。广场边缘，特意摆放着几块从北部矿场运来的、依旧散发着微弱深渊污染气息的矿石。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那几块矿石表面的黑色污迹，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褪色，最终变得灰白、 inert（惰性）。那股萦绕不散的、令人隐隐不适的气息，也随之彻底消失。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深渊污染的恐怖，铁炉堡人深有体会。北部矿场的失陷，曾是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阴影。如今，亲眼看到这种高效、迅速的净化手段，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这是第二代‘秩序震荡器’！”林风朗声道，“它将装备到我们的清理小队，未来，我们将逐步净化铁炉堡周边，乃至更广阔区域的污染！我们可以夺回被侵占的土地！”
欢呼声开始响起，比刚才热烈了许多。
紧接着，林风指向那架跃迁飞梭。“而它，将赋予我们前所未有的机动能力！”
随着他一声令下，飞梭引擎启动，幽蓝光芒大盛，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飞梭瞬间变得模糊，下一刻，直接出现在广场另一端的上空，悬停不动。寂静之后，是震耳欲聋的喧哗！
瞬移！这是只在旧时代传说中才有的能力！
“看到了吗？”林风的声音带着激昂，“这不是毁灭的力量，这是重建、探索和守护的力量！陛下带给铁炉堡的，是扫除污秽的利剑，是跨越天堑的飞翼！是让我们的孩子，能在一个更安全、更有希望的世界里活下去的可能！”
他环视着激动的人群，语气沉凝下来：“我知道，改变伴随着阵痛。但请你们看看这些！”他指着越野车上的弹痕，指着幽鬼肩膀上依旧包扎着的伤口，“我们并非坐享其成。陛下带领我们，与最恐怖的怪物搏杀，亲手摧毁了北部矿场的污染核心！我们流的血，是为了换取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人的未来！”
“王朝的贡献点制度，想必你们已经了解。只要你有能力，肯付出，就能获得食物、药品、更好的住所，甚至……获得觉醒异能、掌握知识的机会！在陛下麾下，阶级由你的贡献决定，而非你的出身！”
这番结合了实物展示与慷慨陈词的演讲，效果显着。人群中许多原本迷茫的眼神，开始亮起光芒。对强者的敬畏，开始向对领袖的认同和对未来的希望转变。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被这场景所鼓舞。
广场边缘，一栋不起眼的建筑阴影下，几个穿着旧铁炉堡军官制服的男人，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切。
“哼，蛊惑人心的手段倒是高明。”其中一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低声冷哼。他是原铁炉堡城防军的一名大队长，名叫巴顿，以勇武和对城主铁手（凯岩）的忠诚着称。
“那些武器……确实厉害。”另一人语气复杂，“有了这些，或许真的能……”
“能什么？”巴顿打断他，眼神锐利，“能让我们忘记凯岩城主是如何被逼退位的吗？能让我们心甘情愿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君王’当狗吗？铁炉堡是我们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不是他拿来炫耀武力的战利品！”
“可是，巴顿，我们还能做什么？连城主大人都……”
“城主是受制于灵魂契约，不得已而为之！”巴顿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但我们没有！铁炉堡的脊梁，不能就这么断了！”
他目光阴鸷地扫过广场上欢呼的人群，以及高台上意气风发的林风，压低声音道：“联系‘暗鼠’，打听清楚那个‘君王’的底细，还有他身边那几个人的弱点。我不信他们没有破绽。铁炉堡，不能永远姓‘苏’！”
演示圆满成功，铁炉堡的人心初步安定，生产恢复和军队整编的步伐进一步加快。林风凭借着此次演示和后续的公正处理，逐渐树立了威望。
而苏晨，在“熔炉之心”深处，也收到了林风关于演示成功的汇报，以及……幽鬼暗中提交的、关于部分原铁炉堡军官私下串联的密报。
【规则洞察】不仅让他能看透物质与能量的规则，也开始让他能隐约感知到人心汇聚与背离所引发的、更加微妙的社会规则涟漪。
他站在观察窗前，看着下方秩序井然、蒸蒸日上的工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光明之下的发展，他乐见其成。
阴影之中的蠢动，他也洞若观火。
他甚至有些期待，这些不甘的“暗流”，能给他带来一些……额外的乐趣，或者，有价值的“测试数据”。
他屈指一弹，一点微不可查的紫金色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孢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熔炉之心”庞大的能量流中，开始按照他的意志，编织一张无形的、覆盖核心区域的监控网络。
统治，需要希望与力量来凝聚。
而稳固，则需要将一切不稳定因素，都纳入掌控。
他拿起一份老曲刚刚提交的、关于“规则裂解器”能量核心的初步设计方案，将那份关于“暗流”的报告随手放在一边。
技术的发展不能停，对深渊的探究不能停。
至于那些蝼蚁的骚动？
不过是宏大乐章中，几个微不足道的不和谐音罢了。若他们不识趣，他不介意亲手将其……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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