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把她往密道里一推，然后猛地合上了床板。
“沈卿尘！”顾楠妤在密道里疯狂地拍打着床板，却只听见上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叫喊：“找到了！沈卿尘在这里！”
紧接着，是兵刃出鞘的声音，然后是一声熟悉的闷哼，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顾楠妤的心脏。
她瘫坐在密道里，泪水模糊了视线，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透来一丝微弱的光。她知道，她必须走下去，带着沈卿尘的希望，带着那些真相，走出去。
可她的卿尘，她的沈卿尘，真的…
密道里的土腥味混着霉味，呛得顾楠妤直咳嗽。她瘫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外面的喧嚣彻底沉寂，才像被抽走了魂魄般，机械地往前爬。指尖磨破了，沾着泥土和血，疼得钻心，可她感觉不到——心口的疼早已盖过了一切。
沈卿尘最后那声闷哼，像魔咒似的在耳边盘旋。她不敢想，不敢停，只能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朝着那点微光挪动。爬过狭窄的通道，眼前忽然开阔起来，竟是山后的一处悬崖，底下是湍急的河流，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冷冽的光。
“活下去……”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草叶摩擦的声响。顾楠妤猛地回头，握紧了袖中的银针，却见一个黑影从密道出口滚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是沈卿尘！
他浑身是血，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胸口插着一支箭，箭头没入大半，鲜血染红了衣襟。但他还活着，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看到顾楠妤时，嘴角竟扯出一丝笑意。
“卿尘！”顾楠妤扑过去，眼泪汹涌而出，“你怎么会……”
“他们……以为我死了……”沈卿尘的声音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咯血，“我……滚进了密道……”
原来，那些追兵找到他时，他故意打翻了油灯，趁着混乱滚进了密道。那支箭是他自己扎进去的，用剧痛逼自己保持清醒，一路爬了过来。
顾楠妤的心又疼又惊，急忙去拔那支箭，却被他按住了手。“别拔……一拔就……活不成了……”他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这是……瑞王和吏部尚书的密信……我早……早藏在身上了……”
油纸包被血浸透了，顾楠妤紧紧攥着，指尖都在发抖。
“你撑住！我带你走！”她想把他扶起来，可他太重了，她根本搬不动。
沈卿尘摇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像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楠妤……我不行了……你……拿着信……去找镇国将军……”
“不！你跟我一起去找他！我们能活下去的！”顾楠妤哭喊着，声音在山谷里回荡。
“听话……”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垂落，“替我……照顾好自己……还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只是有些后悔……没有娶到你……”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他的头歪向一边，再也没了呼吸。
“卿尘？”顾楠妤试探着叫他，没有回应。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一片冰凉。
那一刻，顾楠妤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抱着沈卿尘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悬崖下的河水呜咽着，像是在为他们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顾楠妤猛地清醒过来——是追兵！他们一定是发现沈卿尘不见了，追过来了！
她最后看了沈卿尘一眼，把他的脸轻轻拂拭干净，然后用力将他推下悬崖。河水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像一个温柔的怀抱，将他带向远方。
“等我。”她对着河面轻声说，眼底最后一点柔情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她转身，踉跄着钻进旁边的密林。怀里紧紧揣着那包密信，像揣着沈卿尘的命，也揣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火把的光穿透树林，照亮了她逃跑的方向。顾楠妤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树枝划破了她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可她像感觉不到似的，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忽然，她脚下一滑，摔进了一个陷阱里。
陷阱不深，却长满了尖刺。一根断骨刺穿了她的小腿，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腿已经动不了了。
追兵的脚步声在陷阱上方停了下来。顾楠妤抬起头，看到那个校尉狰狞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一只落入网中的猎物。
“沈夫人，跑啊，怎么不跑了？”校尉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把瑞王殿下要的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顾楠妤握紧怀里的密信，死死瞪着他：“做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校尉眼神一狠，就要跳下来抓她。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怒喝：“住手！”
校尉一愣，回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镇国将军！他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眼神如电，身后跟着的是赵峰——他竟然没死！
“将军！”赵峰看到陷阱里的顾楠妤，急得大喊。
校尉脸色大变，转身就想跑，却被镇国将军一枪挑中后背，钉在了地上。
镇国将军翻身下马，走到陷阱边，看到顾楠妤的样子，眉头紧锁：“沈夫人，你怎么样？”
顾楠妤看到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辆舒适的马车里，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过。赵峰坐在旁边，见她醒了，连忙递过一杯水：“沈夫人，您醒了？将军已经带着人去抄瑞王府了，那些密信……”
“密信呢？”顾楠妤猛地坐起来，急道。
“在将军手里，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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