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现代:铜印惊魂,心梗惊魂
省发改委办公楼的灯亮到凌晨三点,中央空调的冷风带着纸张油墨味吹过,林薇揉着发酸的太阳穴,指尖划过案头那方刚从市博物馆借来的宋代铜印 —— 印面是阳刻的 “镇边将军” 四字,绿锈沿笔画纹路蔓延,边缘因岁月摩挲泛着温润的包浆,抬手轻叩,声线沉厚如古钟,透着股戍边武将的凛冽气。
“最后一份文旅园区环评报告,审完就能交差了。” 她灌下一口凉透的速溶咖啡,杯壁凝着水珠,滴在打印纸的 “北宋文化产业园复原方案” 标题上。连续 72 小时连轴转,胸口像压着块巨石般隐隐作痛,她只当是累的,直到指尖再次覆上铜印时,印面突然泛起细碎的金芒,顺着指缝钻进皮肤 —— 不是金属的凉,而是像握着团温火。
林薇心脏骤然绞痛,眼前的电脑屏幕、文件堆渐渐模糊,唯有铜印上 “镇边将军” 四字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片灼目的光。“林科长!林科长!” 同事小张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像隔着层水膜,她想抓桌角的急救箱,意识却被光团彻底吞没。
(二)宋朝:古榻惊醒,身份错位
“小姐!小姐您醒了?谢天谢地,您总算醒了!”
带着哭腔的女声刺破混沌,林薇艰难地睁开眼,首先撞进眼帘的是头顶垂落的青绿色软缎幔帐 —— 幔帐边缘缝着银线缠枝莲纹,随呼吸轻轻晃动,阳光透过冰裂纹雕花窗棂,在帐面上投下细碎的菱形光斑,像撒了把碎钻。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锦被是双丝罗面,内里填着蓬松的木棉,指尖能捻到罗纹的经纬,却也摸到丝缕间未散的潮气(暗合落水后被褥仅晒过半日,未彻底干透)。身下的梨花木拔步床规制不小,床沿雕着缠枝牡丹纹,花瓣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床内侧的挡板上嵌着块小铜镜,镜钮是青铜兽形,镜面蒙着层薄尘,映出张苍白的少女脸 —— 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只是唇色泛青,显是病弱。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还冷不冷?” 床边的丫鬟见她睁眼,连忙递来个暖手炉,炉身是黄铜海棠纹,触手温烫,裹着的素绫帕子绣着浅粉桃花,针脚细密却有几处线头(显是丫鬟亲手缝制,非府中成衣)。林薇接过暖炉,才看清房间布局:
靠东墙摆着张螺钿梳妆台,台面用蚌壳镶嵌出缠枝莲纹,在光下泛着虹彩,台上放着面黄铜大镜,镜架是紫檀木的,却歪歪斜斜搭着支银质梳篦,齿间还缠着几根断发;梳妆台旁的博古架分三层,上层摆着只汝窑风格的青瓷瓶(釉色天青,瓶身有细碎开片,显是原主生母旧物),中层散放着几本线装书(封面是蓝布函套,边角磨损),下层堆着个描金漆盒,盒盖没关严,露出半块白玉佩,玉质虽好却有道裂纹;
房间中央铺着块青底绣兰草的绒毯,毯边已经起毛,踩上去软而不陷;墙角的三足铜炉里燃着艾草,烟气细弱,带着股草木的清苦,炉身的饕餮纹被岁月磨得模糊,炉口积着圈黑灰(显是多日未清理);
窗外传来几声雀鸣,风穿过窗缝,带着院外石榴树的清甜气息 —— 林薇侧头望去,能看到院中的鹅卵石小径,径旁的石榴树开着艳红的花,花瓣落了一地,却没个下人清扫;更远处是道青砖院墙,墙头爬着些牵牛花,墙根的杂草已经没过砖缝,与她印象中 “将军府” 的规整格格不入。
“夫人?” 林薇嗓子干涩得发疼,这两个字出口,竟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不是她熟悉的低沉女声。
丫鬟愣了愣,又红了眼:“小姐您怎么了?是落水后忘了吗?夫人是柳夫人啊,您的继母…… 咱们住的是将军府西跨院,老爷(沈毅)常年在西北戍边,府里大小事都是柳夫人打理。三天前您去金明池游湖,不小心掉水里,家丁救回来后就一直昏着,可把奴婢晚晴吓坏了!”
西跨院?林薇心里咯噔一下 —— 北宋勋贵宅邸讲究 “前堂后寝,左右跨院”,嫡子女应住中轴线旁的正院,西跨院多为旁支或客居所用,原主作为嫡女却住西跨院,处境已然明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节没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掌心还带着未长好的细小冻疮(显是冬日取暖不足),分明是个被苛待的十几岁少女!
这不是梦。她,32 岁的发改委中层林薇,穿成了北宋镇国大将军的嫡女沈清晏,还住进了这处处透着 “怠慢” 的西跨院,刚经历了一场疑点重重的 “落水”。
(三)继母探望,伪善藏刀
“清晏醒了?快让我看看!”
门外传来温温柔柔的女声,紧接着,月白色软绸帘被两个小丫鬟掀开,帘上绣的兰草纹样在光影里浮动 —— 为首的妇人穿着石青色蹙金绣褙子,领口、袖口滚着银线,衣襟上绣的缠枝菊纹用的是 “盘金绣” 工艺,每朵花瓣的边缘都闪着细碎的金光;她头戴的东珠钗颗颗圆润,约有拇指大小,耳坠是赤金镶红玛瑙,走动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与腰间系着的羊脂玉镯(镯身刻着 “长宜子孙” 四字)相得益彰,满身都是勋贵主母的气派。
妇人身后跟着个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间插着银质梅花簪,簪头的梅花缀着米粒大的珍珠,身着粉色罗裙,裙摆绣着 “四季花卉” 纹,腰间系着条青绿色丝绦,挂着个小玉鱼佩 —— 这便是柳氏的亲生女儿,沈清柔。两人踩着青砖甬道走来,甬道两侧摆着几盆太湖石盆景(盆是钧窑紫釉,显是名贵之物),却没延伸到西跨院门口,与西跨院的杂草小径形成刺眼对比。
“我的儿,落水后可受苦了。” 柳氏走到床边,伸手想碰林薇的额头,手指刚要碰到,却又顿了顿,眼神飞快地扫过她的脸 —— 林薇借着暖炉的遮挡,看清她指尖涂着蔻丹,指甲修剪得圆润,却在提到 “落水” 时,指节悄悄攥紧,将玉镯捏出了细微的声响。
“太医说你是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可得好好养着。” 柳氏在床沿坐下,身下的锦凳铺着獭兔皮垫(西跨院的凳子却只有粗布垫),“你说你也是,游湖怎么就不小心掉下去了?家丁说当时湖边没旁人,就你带着个小丫鬟,还好救得及时,不然……”
她话没说完,眼眶先红了,抬手用绣着兰草的丝帕按了按眼角 —— 那丝帕是蜀锦材质,边角缀着金线,比晚晴身上的襦裙还要华贵。可林薇盯着她身后的沈清柔,少女正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嘴角藏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显是对那瓶子垂涎已久。
“我……” 林薇故意放软声音,眼神带着刚醒的迷茫,指尖轻轻摩挲着暖炉上的海棠纹,“头还有点晕,好多事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掉进水里时,背后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冷得刺骨……”
“傻孩子!” 柳氏立刻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却又很快放缓,“定是你昏沉中记错了!金明池的湖边都是青石板路,哪有东西推你?许是脚滑了。你刚醒,别多想,” 她转头对晚晴说,“把我带来的补药端来,这是用长白山人参、东阿阿胶炖的,给小姐补补身子。”
晚晴端来的补药装在描金白瓷碗里,碗是北宋官窑风格,釉色莹润,碗沿刻着细小的 “官” 字款 —— 林薇低头闻了闻,药汁呈深褐色,飘着几粒红枣,却只有淡淡的参味,没有阿胶的腥甜,显是被替换过。
“母亲您真好。” 沈清柔凑上来,声音软软的,“姐姐要是不爱喝药,我让厨房给您炖莲子羹?用的是江南新采的莲子,炖的时候还加了冰糖呢。”
林薇没接话,只装作虚弱地靠在床头。柳氏又叮嘱了几句 “好生照料”,拉着沈清柔起身离开 —— 两人走过甬道时,林薇隐约听到柳氏低声对沈清柔说:“看来是真忘了,以后做事仔细些……”
门关上的瞬间,林薇脸上的迷茫褪去,只剩冷意。她摸了摸拔步床的挡板,在角落摸到个细小的刻痕 —— 是原主的名字 “清晏”,刻得很深,显是常年摩挲。
脚滑?长白山人参?西跨院的杂草?
这将军府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原主的处境。这场落水,根本不是意外。而她这个新身份,要面对的,远不止一个伪善的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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