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陈厌和阿葬之间惊恐地扫视着。陈厌还在对着天空骂骂咧咧,阿葬依旧沉默如石。恐惧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抱着她那视若性命的油布包裹,躲到了阿葬倚靠的那块歪斜残碑的…另一侧!尽可能地远离陈厌,也尽可能地离阿葬远一点,仿佛那沉默的身影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源。
陈厌眼角余光瞥见糖糖的动作,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暗骂:小没良心的!但他此刻也顾不上计较这个了。血雨打在身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感,粘稠滑腻,衣服迅速被染红、浸透,贴在皮肤上极其难受。更让他心惊的是,这血雨似乎带着某种微弱的侵蚀性,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丝丝缕缕的麻痒刺痛感。
“妈的!不能待在这儿淋浴了!”陈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对着阿葬吼道,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和刚才“搬救兵”的翻车,“喂!闷葫芦!这鬼地方你最熟!附近有没有能躲雨的地方?最好是石头缝、塌了的墓穴啥的!快想想!”
阿葬兜帽下的阴影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看”陈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血雨落在他宽大的黑色斗篷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那斗篷仿佛有生命般,将粘稠的血水无声地吸收、滑落,并未被染红半分。
陈厌被这沉默噎得够呛,正要再骂,却听到糖糖那边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啊!包裹…我的包裹!”
陈厌和阿葬(至少兜帽的方向)同时转向糖糖。
只见糖糖怀里的油布包裹,在粘稠血雨的不断冲刷下,表面那层破旧的油布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溃烂!如同被强酸腐蚀一般,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边缘卷曲、变黑,露出里面包裹物的冰山一角——那似乎是一种深色的、非金非木的材质,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难以辨认的奇异纹路。
更诡异的是,随着油布的溶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奇异波动,从包裹内部散发出来!这股波动极其内敛,带着一种古老、沉重、仿佛来自无尽岁月之前的沧桑感。它不像血尸那种暴虐的死气,也不像阿葬那种冰冷的吞噬感,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仿佛沉睡的巨兽在血雨的刺激下,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泄露了一丝气息。
阿葬兜帽下的阴影,似乎瞬间凝固了。他抱着黑布长条的手臂,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那一直如同磐石般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平静的深潭投入了一颗石子。
陈厌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波动。他虽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多年在死城挣扎求生的直觉告诉他——麻烦大了!这包裹里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难怪糖糖这丫头当命一样抱着!这血雨…竟然能腐蚀包裹它的油布?!
“糖糖!别让雨淋到里面的东西!”陈厌几乎是吼出来的,也顾不得之前的龃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本能地想把包裹抢过来用身体挡住,或者找东西遮盖。
然而,糖糖的反应比他更快!在油布开始溶解、奇异波动泄露的瞬间,她脸上那种惯常的怯懦和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她尖叫一声,不是害怕,而是护食般的本能!她猛地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用背部、手臂和头死死地护住正在溶解的油布包裹,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瓢泼的血雨!任由那带着侵蚀性的血水冲刷着她的后背和手臂,皮肤上迅速泛起一片片被灼烧般的红痕。
“滚开!别碰它!”她对着冲过来的陈厌尖声嘶吼,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陈厌被吼得一愣,脚步顿住。他看着糖糖那副不惜一切也要保护包裹的样子,再看看那从她身体缝隙里不断渗出、在血雨中显得更加清晰的奇异波动,心头警兆狂鸣!这波动…会不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号角声,穿透了哗啦啦的血雨声,从极远极远的碑林深处隐隐传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威严,仿佛在宣告着某种存在的苏醒,又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紧接着,一阵沉重、整齐、仿佛巨兽踏地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锁链拖曳在泥泞中的“哗啦…哗啦…”声,由远及近,从血雨弥漫的碑林深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清晰而缓慢地传来!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人的心脏上,沉闷得让人窒息!
“清…清道夫?!”陈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血雨引来的“清道夫”!传说中死城秩序的维护者,专门清理失控亡魂和强大“污秽”的存在!它们…是被糖糖包裹里泄露的那股奇异波动吸引过来的?!
阿葬兜帽下的阴影,第一次完全转向了那沉重脚步声和锁链声传来的方向。他怀中的黑布长条,似乎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凶器感受到了威胁的临近。那股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气息,在他周身无声地凝聚、盘旋。
糖糖也听到了那恐怖的声音,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护着包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恐惧和守护的意志在她眼中激烈交战。
血雨倾盆,腥风扑面。沉重的脚步声和锁链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前有堵截(鬼打墙),后有追兵(清道夫),身边还带着一个抱着定时炸弹(神秘包裹)的拖油瓶和一个深不可测、不知是敌是友的闷葫芦。
陈厌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依旧沉默的阿葬,扫过死死护住包裹、身体在血雨中瑟瑟发抖却眼神决绝的糖糖,最后落在那片依旧存在的、流动着灰色“人脸”的诡异屏障方向。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眼神在极度的紧张和压力下,反而透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凶狠和…精光。
“他奶奶的!”陈厌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闷葫芦!别装死了!西边!我知道那边有个塌了一半的‘将军冢’,够深够隐蔽!糖豆!不想死就给我抱紧你那破玩意儿,跟紧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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