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撞上岩壁的瞬间,我下意识蜷缩身体,冰冷刺骨的河水猛地灌进鼻腔。喉头一紧,但多年的本能让我压住了咳嗽的冲动。左脚踝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被铁钳咬住了骨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我没挣扎。
手指在水里摸索,触到一段锈蚀的金属链子,上面刻满了古怪的纹路。肩头的伤还在渗血,血丝在水里散开,碰到链子的刹那,整条铁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血液反应。
我们张家的血和普通人不一样,越是靠近地底下的东西,越是烫得厉害。此刻它简直像烧开的烙铁,烫得我牙关发紧。链子上的刻痕一个接一个亮起暗红色的光,那些光点连成一片,隐约勾勒出长白山的轮廓——主峰、天池、几条支脉清清楚楚。有三个标记特别亮,不停地闪烁。
我认出来了。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路标,只有张家人的血能唤醒。水底这条链子不是要人命的东西,它是在指路。
脚踝上的束缚松了,铁环自己弹开。我趁机缩回腿,右手摸到腰间的黑金古刀。刀没出鞘,但那股沉甸甸的分量让我稍微定了定神。
上游的水流忽然变了方向。
原本朝下涌的水现在打起转来,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漩涡。有什么东西逆着水漂过来,速度不快,但稳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抓着链子挪到岩石后面,眯眼往漩涡中心看。水面上浮着一点幽绿的磷光,光照范围里,一具人形的东西正缓缓漂近。四肢僵硬,两手交叠在胸前,像是死前就摆好了这个姿势。
越来越近。
等到那东西漂到眼前,我看清了它怀里抱着的一块玉牌。
半尺长短,青灰色,边缘被水冲得圆滑。正面刻着一个字——“开”。
刹那间,我浑身血液像烧开了似的滚烫。
不是疼,是某种更深的东西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眼前闪过一道画面:巨大的青铜门缓缓打开,刀刃交错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我没见过那扇门,但这画面熟悉得像我自己的记忆。
我伸手。
尸体经过时,我用发丘指在它腕关节一磕。尸身早就僵了,但关节处已经酥了,一碰就松。玉牌落进我手里,冰得像是刚从冻土里挖出来。
就在我握住玉牌的瞬间,链子上那幅光图猛地闪了一下。
三个亮着的标记,有一个熄了。
不是完全消失,而是变成暗红色,像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另外两处还在闪,位置分明指向长白山东边和北坡的雪谷。
我盯着玉牌上那个“开”字,最后一笔带钩的写法,和之前从盗墓头子身上找到的人皮地图一模一样。这不是意外。有人在下套,还是……在递话?
水流又变了。
河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水往两边旋转,形成两条螺旋形的通道。一条黑漆漆地通往深处,另一条微微往上,隐约能听到风声。
我抓紧链子,判断该走哪边。
这时怀里突然一动。
是那具青铜棺——我以为早掉在河里了,没想到一直夹在胳膊底下。刚才下水时被冲歪了,现在居然自己震了起来。
我把玉牌塞进贴身口袋,刚系好扣子,棺材又震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带着我上半身都跟着晃。
它想往某个方向去。
我松开链子,任由水流带着走。刚一离岸,急流立刻卷着我和棺材冲进右边那条通道。左边那条轰隆一声合拢,石壁撞在一起的动静闷得人心口发堵。
通道很窄,头顶离水面不到一尺,我只能仰着脸漂。一手护住棺材,一手握着刀柄。岩石擦着脸颊掠过,火辣辣地疼。前面越来越暗,空气又湿又重,喘气像在吸水。
不知漂了多久,水流突然向下倾斜。
失重感再次袭来,这次是顺着陡坡往下滑。我蜷起身子,把棺材压在胸前,用缩骨功减小阻力。耳边全是水声,脸被水花打得生疼。
坠落很快停了。
我们被抛进一片平静的水域。我勉强站稳,水齐胸口,脚底是细沙。四周岩壁高耸,顶上漏下几缕蓝汪汪的微光,照得水面一晃一晃。
我靠着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喘气。
脚踝的伤又裂了,血渗进水里。我们张家的血在水里散得慢,但散开时的热度容易惊动东西。不能久留。
抬头看,河道在这里分成三股,黑黢黢的看不出深浅。正要动,眼角瞥见对岸有东西。
一块半埋在泥里的石碑。
我没直接过去,先把黑金古刀插进岸边的石缝做记号。然后吸口气潜下水,沿着河底往前摸。水在这里变得粘稠,游起来费劲。
靠近石碑,我用手抹掉表面的淤泥。
碑上刻着半行字:“……启门者,必承其罪。”
字迹老了,风化得厉害,但能认出是明代张家人的手笔。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几乎被泥糊满了,我用指甲一点点刮干净,终于看清:
“双刃不可共现于门侧。”
我盯着那行字,没马上起身。
这话在任何族谱里都没见过。是禁忌,只有守门人血脉里才会有的记忆。可为什么刻在这儿?谁留的?
正想着,胸口突然一烫。
玉牌在衣服底下跳了一下,像心跳。紧接着青铜棺也轻轻一震,方向指着最左边那条水道。
我爬回岸边,拔出刀。刀身湿漉漉的,在暗处泛着哑光,没什么异常。但它握在手里,总有种认路的分量。
我抱着棺材走进左边水道。
水越来越深,十几步就没顶了。我憋着气任由水流推着走。头顶传来细碎的震动,像远处在塌方。脚底的河床开始倾斜,坡度越来越大,水流更急了。
前面出现一团绿莹莹的光。
不是鬼火那种飘忽的光,而是固定在岩壁某处,镶嵌着的晶体。我朝光游过去,越近越觉得光后面有东西。
离光还有五六米远,绿光突然灭了。
紧接着脚底一空,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我往下扯。
河水翻腾着形成漩涡。我来不及反应,连人带棺被卷进去,飞速下沉。
坠落中我死死护住要害,耳朵嗡嗡作响,水压挤得胸口发闷。就在快要失去平衡的瞬间,左手猛地捞到一样东西——
一截垂下来的青铜链子,冷硬冷硬的,一直通向看不见的深处。
我抓紧了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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