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镇西方向传来，震得指挥部窗棂嗡嗡作响，桌上的酒杯猛地一跳，清冽的酒液泼洒出来。
佐佐木道一和竹下俊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起，脸上悠闲分析战局的神情瞬间凝固，被惊愕取代。
现在不需要竹下俊的任何判断了，答案已经用最暴烈的方式砸在了他们脸上。
竹下俊反应极快：“敌袭！”
随后竹下俊猛地向佐佐木道一鞠了一躬：“大佐阁下，我去前线指挥！”
话音未落，人已经抓起放在墙边的冲锋枪，旋风般冲出了指挥部。
佐佐木道一僵在原地，外面不再是寂静的夜，而是爆豆般密集的枪声、手榴弹的连续轰鸣、以及……迫击炮弹尖锐的呼啸和落地的巨大爆炸声！
“咻——轰！”
“咻咻——轰轰！”
爆炸接二连三，而且极其精准。
指挥部屋顶的瓦片被震得簌簌落下，灰尘弥漫。
佐佐木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
这根本不是什么小股部队的骚扰！
佐佐木脸色煞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八嘎！这炮击……这至少是一个营的迫击炮火力！特战队？特战队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炮？”
他彻底慌了。
竹下俊之前的分析还在耳边，什么“百人左右”、“规模不会太大”，可现在听这动静，攻击强度远超一个大队！
强烈的悔恨涌上心头，他就不该把主力都派去大桥！
现在镇子里这点兵力，怎么挡？
佐佐木对着隔壁房间嘶吼：“通讯兵！通讯兵！快！给池河大桥守军发电报，命令他们立刻回援！最快速度赶回来！告诉他们，我们要被包围了！快！”
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十分钟，不，也许只要七八分钟，大桥方向的援军就能赶到，从外围对这些胆大包天的袭击者进行反包围。
但外面的枪声逼近的速度快得让他心寒。
从第一声爆炸到现在，顶多过去两三分钟，交火声已经清晰地蔓延到了指挥部外围街道，其间还夹杂着己方士兵临死的惨嚎和大夏军人的怒吼呵斥声。
佐佐木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怎么会这么快？就算跑，也不可能两分钟就打到指挥部啊！”
他当然不知道，严明翊凭借灵泉空间的感知，早已将镇内小鬼子，尤其是竹下俊特战队的布防摸得一清二楚。
进攻路线完全是沿着小鬼子防御的薄弱点和盲区切入，主力直插心脏，其他部队则从侧翼同时发力，撕裂本就单薄的防线。
……
竹下俊此刻的心情比佐佐木更加惊骇。
他冲出自己的驻地，试图组织有效的层层抵抗，却发现情况完全失控。
他布置在外围的几个精锐狙击小组和警戒哨，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像样的预警和阻敌枪声，攻击浪潮就直接拍到了脸上。
“照明弹！快发射照明弹！”竹下俊对着手下大吼，试图看清黑暗中的敌人。
一名小鬼子士兵匆忙发射了一颗照明弹。
橘红色的光球吱呀着升空。
然而就在它即将升至最高点，将大地照得亮如白昼的前一瞬——
“砰！”
一声极其精准、冷静的枪响从远处黑暗中传来。
啪！
那颗照明弹就像被戳破的气泡，在空中猛地一闪，瞬间熄灭，黑暗再次吞噬一切。
“纳尼？”竹下俊和周围的小鬼子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百米高空中快速上升的小目标，一枪打灭？
这是什么样的枪法？
几乎在同一时间，镇子各处哨塔上试图转动探照灯的小鬼子，刚刚打开开关，光束还没扫出多远，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精准命中灯体，噼啪碎响中，所有的光柱彻底熄灭。
试图架设九二式重机枪的小鬼子班组更惨，往往机枪脚架还没放稳，操作手就被远处飞来的子弹精准爆头，接连倒下三四个后，再也无人敢去碰那死亡机器。
对方的手榴弹投掷得又远又准，冰雹般砸进小鬼子的临时掩体后，爆炸声连绵不绝。
黑暗彻底成了进攻者的帮凶。
竹下俊头皮发麻，他意识到在视野和远程火力上，自己这边被完全压制了。
对方拥有远超他们水平的精准射手和强大的战场控制力。
竹下俊无奈地下达了命令“熄灯！把所有光源都灭掉！借助掩体反击！不要暴露位置！”
既然无法获得视野优势，那就让所有人都陷入同样的黑暗，依靠单兵素质和近距离混战来拖住对方，等待援军。
然而即使转入黑暗，情况也丝毫没有好转。
黑暗之中，枪口焰和脚步声反而更容易暴露位置。
竹下俊趴在一段残破的矮墙后，紧张地判断着战局。
他听到四面八方都是机枪的扫射声、中正式步枪清脆的点射、手榴弹的爆炸以及自己部下不断减员的惨叫。
他越听越是心惊。
这攻击的强度、这交火的范围、这从不同方向压迫过来的兵力……
竹下俊内心在疯狂呐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攻击我这个方向的支那军，听声音至少有一百多人！这还只是一个方向！大夏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特战队？他们哪里来的资源和时间训练出这么多精锐？”
这个数量完全颠覆了他的军事常识。
他认知里的大夏军队特种作战人员，应该像周卫国那样，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是凤毛麟角！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在和一支成建制、规模庞大的敌军特种部队交战！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难道对面是周卫国？只有他或许才有可能拉起这样一支队伍？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猛地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子弹射来的黑暗方向，用汉语歇斯底里地大吼：“周卫国！是不是你？周卫国！”
回应他的，不是任何人的答话。
而是三颗黑乎乎冒着青烟的手雷，划着优美的弧线，极其精准地朝着他发声的位置落了下来，落点覆盖了他周围所有躲避空间。
竹下俊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全部潜力，猛地向侧后方疯狂扑跃。
“轰！轰！轰！”
三声几乎连在一起的爆炸在他刚才的位置响起，破片咻咻地擦着他的身体飞过，灼热的气浪和泥土溅了他一身。
他狼狈地滚进一个弹坑里，心脏狂跳，浑身冷汗，刚才只要慢零点一秒，他现在就已经被炸碎了。
对方不仅人多，枪法准，投弹远，而且听力好得吓人，配合更是默契到了极点！
竹下俊缩在弹坑里，大口喘着粗气，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他现在不再想着如何歼灭或者击退这支可怕的敌人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死死顶住，撑到大桥方向的援军到来。
……
指挥部里，佐佐木道一度秒如年。
外面的枪声、爆炸声、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子弹打在指挥部外墙上的噗噗声，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
大夏军队似乎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正在清剿指挥部周围的建筑。
他不停地看表，从求援电报发出到现在，才过去了五分钟！
可这五分钟，感觉比五个小时还要漫长。
他对着通讯兵咆哮：“援军呢？援军为什么还没到？”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调。
通讯兵脸色惨白地摇头：“还没有回电……”
佐佐木道一感到一阵绝望，他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十分钟后的援军？
外面的枪声已经近在咫尺，那些如狼似虎的中国士兵，下一秒就可能冲进他的指挥部！
黑暗的池河镇，彻底变成了一个吞噬生命的旋涡。
小鬼子指挥官所有的战术设想和骄傲，都在绝对的火力、精准和兵力优势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们只能在绝望中，祈祷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援军。
而严明翊的刀锋，正毫不留情地继续向内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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