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煤油灯芯跳了两下，昏黄的光落在李秀兰手上。她正给军娃缝棉袄的袖口，针脚走得密，是怕冬天风灌进去。军娃下午去李婶家玩，还没回来，院里只剩老母鸡在鸡笼里 “咯咯” 轻叫，透着点冷清。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李秀兰手一顿，针尖戳在指头上，冒出个小红点。她抬头，看见村长揣着兜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兜，装着三个红薯，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没那么和善。
“秀兰啊，忙着呢？” 村长把红薯往灶台上一放，径直往炕沿坐，屁股刚沾炕，就把烟袋锅子掏出来，在鞋底上磕了磕，“军娃呢？没在家？”
“去李婶家了，一会儿就回。” 李秀兰把手指含在嘴里，压下疼，往旁边挪了挪，离村长远了点。上次村长来，借口问柱子的消息，手差点碰到她的腰，她没敢声张，只盼着他别再来。
“也是，李婶那人热心，能帮你看会儿娃。” 村长点燃烟袋，烟味飘过来，呛得李秀兰咳嗽了两声。他却像没看见，眼睛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李秀兰攥着的棉袄上，“这棉袄缝得好，军娃穿上肯定暖和。就是你一个人，又要带娃又要下地，不容易啊。”
李秀兰没接话，低头继续缝。她知道村长的性子，嘴上说关心，心里没安好心。村里好几个留守媳妇都被他借 “办事” 的由头缠过，只是没人敢说破 ，村长管着村里的宅基地和救济粮，谁都怕得罪他。
“柱子走了快一年了吧？” 村长突然开口，烟袋锅子在炕沿上敲了敲，火星溅出来，“你就没再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李秀兰的手顿了顿，声音低：“老周捎过信，说他在矿上挺好的，就是活忙。” 这话她说得没底气，老周上次来，只说柱子伤了腿，没敢提更多，她心里本就悬着。
村长 “嗤” 了一声，笑里带着点轻蔑：“挺好的？秀兰，你也太实在了。柱子在外面的事，可不是‘挺好的’那么简单。”
李秀兰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慌：“您…… 您知道啥？”
村长往她这边凑了凑，炕沿 “吱呀” 响了一声。他的烟味更浓了，几乎贴到李秀兰的耳边：“我知道啥？我知道他为啥不回家，知道他现在在哪，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李秀兰的后背瞬间发僵，指尖的疼早忘了，只觉得心里发寒。她想追问，可看着村长那双眯起来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村长的眼神太不对劲，带着点拿捏住人的得意，还有点她不敢细想的暧昧。
“想知道？” 村长的手伸过来，像是要拿炕上的针线，却故意擦过李秀兰的手背。她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针掉在炕上，滚到村长脚边。
村长弯腰去捡，手指却在她的裤腿上碰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威胁：“秀兰，你是个聪明人。村里这么多媳妇，就你最懂规矩。柱子的事，我能帮你打听，也能…… 啥都不说。”
李秀兰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她知道村长的意思，上次他来就暗示过，说 “有事找村长，别自己扛着”，现在更直白了 ， 他握着知道柱子事情的内幕，想用这个要挟她。
“村长，您要是知道柱子的事情，就跟我说吧，我求您了。” 李秀兰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怕柱子出事，更怕村长用这事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村长却没回答，反而伸手摸了摸她缝的棉袄：“这布是去年供销社扯的吧？质量不行，下次我给你拿块好的，城里来的细布，军娃穿了体面。” 他的手顺着棉袄往下滑，眼看要碰到李秀兰的手，她赶紧站起来，往后退到灶边，拿起水瓢假装舀水。
“我去给您倒碗水。” 她的声音发紧，后背贴着冰冷的灶壁，能稍微压下心里的慌。
“不用。” 村长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煤油灯的光，把她罩在阴影里，“水我就不喝了，我就是来跟你说句话 ， 柱子的事，急不得。你要是识相点，我还能多帮你留意留意。要是……”
他没说完，却故意顿了顿，眼神在李秀兰脸上扫来扫去，像在掂量什么。院外突然传来军娃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李秀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往外走：“军娃回来了，我去接他。”
村长没拦她，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带着点笑意：“我明天再过来，你好好想想。别让我失望，也别让柱子…… 失望。”
李秀兰牵着军娃进来时，村长已经走了，灶台上的红薯还在，透着点凉。军娃蹦蹦跳跳地拿着个糖块：“娘，李婶给我的糖，可甜了！”
李秀兰没心思笑，摸了摸军娃的头，把他拉到身边。煤油灯的光晃着，她看着灶台上的红薯，又想起村长的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村长到底知道柱子的什么事？他说明天再来，是要逼她做什么？
军娃还在说李婶家的事，声音清脆，可李秀兰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攥紧了军娃的手，指尖冰凉 —— 她知道，这一夜，她怕是睡不着了。柱子的内幕，村长的威胁，像两道阴影，罩在她心里，让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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