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常山县城。
“听风楼”茶香氤氲,檀木案上热气袅袅,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声如裂帛:“话说那黄巾妖道张角,借太平道蛊惑人心,百万流民揭竿而起——烽火照夜,血染山河!”
堂中众人屏息凝神,唯有一角粗碗轻碰桌面的声响,不急不缓。
一名老农模样的男子蜷在角落,衣襟沾着泥点,袖口磨得发白。
他低头啜了一口粗茶,目光浑浊,却在放下碗时微微一顿,望向窗外飘动的柳絮,低声抱怨:
“南岭柴道昨夜有人影窜动,怕是贼窝又活了。”
话音未落,一枚铜钱悄然滑入他碗底,叮当轻响,旋即沉入茶汤深处。
他怔了一下,低头看去,铜钱边缘刻着细密纹路——一圈波纹环绕中央一个“言”字,正是昨日挂牌的“传音社”所颁记功凭证。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将碗往桌角推了推,不再言语。
同一时刻,城外大营,舆图厅内烛火通明。
裴元绍大步踏入,手中攥着一封卷好的竹简,脚步沉稳有力。
他径直走向墙上巨幅《常山细作网分布图》,目光如鹰隼扫过密布红点,最终钉在南岭方位。
一枚新制铜钉被他狠狠敲入地图,发出清脆一响。
“丙等可信。”他在钉旁标注三道朱线,语气笃定,“消息来源匿名,但地点与前日游哨回禀的异常脚印吻合。”
赵云立于图前,背手而立,披风垂落如墨云压地。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指尖轻轻点在南岭位置,指腹摩挲着羊皮地图上那一道干涸的溪流痕迹。
“三日内必有异动。”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进冰层,冷而透骨。
裴元绍心头一凛:“主公如何断定?”
赵云抬眼,眸光幽深似渊:“柴道不通商旅,荒僻无人。若只是寻常盗匪,不会选在月尽之夜活动——那是‘地听阵’最敏锐的时辰。他们明知我们耳目灵敏,仍敢现身……说明背后有人指挥,且急于行动。”
他顿了顿,转身走向案台,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竹简上写下四个字:引蛇出洞。
笔锋收势凌厉,如剑归鞘。
与此同时,南岭深处,废弃铁矿洞口隐匿于藤蔓之后。
洞内昏暗潮湿,火把摇曳,映出石壁上扭曲的人影。
赵弘披甲持刀,眉宇间戾气横生,环视残部数十人,冷冷道:“赵子龙练乡勇、修工事,分明是要断我后路!再不出手,等他连通井陉道,咱们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众喽啰面面相觑,有人低语:“可那姓赵的营盘固若金汤,连飞鸟都难近……”
“那就从内部烧!”赵弘狞笑一声,“今夜派十人混入招兵队伍,伺机焚其粮仓!只要火一起,常山自乱,届时我率主力突袭北门,取赵子龙首级者,赏黄金百两!”
命令下达,手下领命而去。
一人捧水囊分饮,众人轮流解渴。
轮到最后一名瘦小喽啰时,他刚仰头喝下,忽觉喉头一麻,眼前骤黑,捂喉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止!
“有毒!”有人惊呼。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帐外古松树梢之上,一道黑影伏枝不动,双耳微动,唇角轻颤——是个盲童。
他靠脚步节奏辨出了毒药投放的时间:就在分水前三息,有人悄悄调换了水囊。
他无声退去,如同落叶归林。
当夜,招兵点火光通明,木栅围场内人声鼎沸。
廖化佩刀立于案前,目光如电,逐一查验壮丁身份。
篝火噼啪作响,远处粮车静默排列,守卫森严。
一名“新兵”低着头排队,衣袖微鼓,显然藏有火折之物。
他眼神闪烁,正欲趁人不备靠近粮车——
突然!
三声急促铜锣炸响,撕破夜空!
那是“地听阵”的最高警讯——地下陶瓮捕捉到异常接近的脚步频率,与预设的“潜行模式”完全一致!
两侧埋伏的游哨如猎豹扑出,长矛齐指,瞬间将其按倒在地。
搜身之下,火油布、引信、短刃尽数起获。
审讯不过半炷香。
此人涕泪横流,供出全部计划:赵弘藏身南岭废矿,意图焚粮乱军,再趁乱强攻。
消息报至赵云处时,他正站在舆图厅外,望着北斗初升。
“誊录三份。”他淡淡下令。
第一份送县衙备案,昭告百姓以安民心;第二份封入“天听”密卷,存入铁匣深锁;最后一份,交至闻人芷手中。
她立于灯下,接过竹简,指尖拂过字迹,抬眸看他。
赵云只道:“烧了吧。”
“不留痕迹,方能引蛇出洞。”
火焰吞没竹简,火星飞舞如萤,映亮她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她忽然明白——这不是一场剿匪,而是一场布局。
一场让敌人自己走进罗网的狩猎。
夜更深了。
营中渐静,唯有城楼之上,风铃轻响。
三更天将至。
闻人芷独自登上城楼,素裙曳地,袖中银丝缠绕,牵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赵弘近半月来所有联络暗语的破译结果。
三更天,风如细针,刺破城头残雪。
闻人芷立于谯楼最高处,素衣单薄,却纹丝不动。
夜寒入骨,她袖中银丝缠绕的羊皮纸微微颤动,仿佛感应着天地间某种隐秘的频率。
那是一张用墨家“声纹解构术”破译出的情报总纲,字迹细若蚊足,却是赵弘半月来所有暗语往来的脉络结晶。
她低声启唇,声音几近呢喃:“他们用《千字文》节选做密码,‘天地玄黄’代指兵器,‘寒来暑往’表转移时间。”话音落下,银丝轻震,像是在确认每一句话是否准确无误地传入地下埋设的共鸣陶瓮。
赵云不知何时已至她身后,披风未抖落积雪,脚步无声如影。
他接过羊皮纸,在火把跳动的光晕下凝视片刻。
火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瞳孔深处似有推演千机的风暴在流转。
忽然,他笑了。
一笑如刃出鞘,锐不可当。
“所以今晚‘云腾致雨’,就是动手?”他语气平静,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闻人芷微怔,抬眸看他:“你不懂音律,竟能解码?”
“我不懂音律。”赵云将羊皮纸轻轻折起,收入怀中,目光投向南岭方向的黑沉山影,“但我懂人心——乱世之人,走投无路时,总会本能地抓最熟悉的东西藏秘密。一篇蒙童诵读的《千字文》,比任何密典都更隐蔽。”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因为他们以为,没人会认真听一个贼念书。”
闻人芷心头一震。
她曾以为自己已是窥探暗流的高手,可眼前这人,竟能从一句寻常暗语中,嗅出血腥将至的气息。
他的思维不像武夫,倒像执棋者,早已把对手的心理轨迹算尽。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攻粮仓?”她问。
“不是‘会’,是‘必须’。”赵云缓缓道,“我断其商道、封其井陉,逼他们无路可退。困兽犹斗,何须奇谋?我只是给他们一条看似能逃的路——然后,在尽头等他们。”
四野寂静,唯有风铃轻响,如同命运的倒计时。
五更鼓响之前,三百精锐已在营外集结。
人人嘴含竹片,呵气成雾被尽数压制;战马裹蹄,缓步前行如幽灵踏雪。
赵云一马当先,银枪斜挽背后,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
南岭废矿口,火光微闪。
赵弘正率众搬运火油与兵械,粗嗓喝令声在山谷回荡:“快!子时一过就行动!”无人察觉,雪地上竟无一丝足迹延伸至此——赵云等人早已改道冰河潜行,借水汽遮蔽体温。
就在最后一捆干柴被拖入洞中时,一道寒光自林间掠出。
赵云踏雪无痕,枪尖如电,一挑便斩断悬挂于梁上的火油绳索;反手一掷,铁蒺藜如星雨洒落,钉入两侧岩壁,封锁退路。
“谁!”赵弘怒吼拔刀,尚未转身,一股巨力已迎面轰来。
龙胆亮银枪横扫千军,枪杆砸中其胸膛,筋骨断裂之声清晰可闻。
赵弘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三丈,撞塌石堆,口中鲜血狂喷。
“你说乱世靠拳头吃饭……”赵云缓步上前,枪尖点地,雪尘不扬,“可你知道,真正的力量,是从没人听见的地方开始的吗?”
赵弘瞪目欲裂,喉间咯咯作响:“你……你怎么会知道……”
答案不在言语。
远处山巅,一座简陋却精准的传音塔已然建成。
十名盲童盘坐四周,耳贴铜瓮,手指轻叩钟缘。
随着领首者一声轻令,铜钟齐鸣,声波震荡林海,穿透数十里迷雾——
第一战,不靠奇袭,而靠先知。
城楼之上,闻人芷望着远方钟声传来的方向,指尖轻抚银丝,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而在这座小城的某个角落,一块新立的木牌静静伫立在风雪中,上书三字:言功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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