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新加坡樟宜机场，航班降落的轰鸣声渐渐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苏妲己提着简约的黑色行李箱走出到达口，真丝衬衫的下摆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领口微敞的弧度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线条，高腰阔腿裤将身形衬得修长而挺拔。她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向预约车辆，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时，助理的紧急消息正跳出屏幕：“奢颜国际已联系新加坡美妆风尚展负责人，愿加价30%租下咱们原定的核心展位，负责人态度摇摆，最晚明早给答复。”
她将手机贴在耳侧，声音裹着空调送出的凉风：“调转方向，去滨海湾金沙酒店。”车载空调的风拂过她的手腕，那缕清冷的木质香气在密闭空间里弥散开来，像一剂镇定剂，将助理话语里焦灼的因子逐一抚平。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展会过往三年的客流热力图——东南亚华人买手占比从28%攀升至42%，而主打东方美学的品牌展位占比却不足5%，数据曲线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鲜明的断层。
次日清晨，妲己没有等待被动通知，而是带着样品箱直奔展会筹备处。负责人陈经理正在核对展位图，见到她时推了推眼镜：“苏总，不是我不通融，奢颜给的价格实在超出预期，展会也需要大品牌支撑门面……”他话未说完，妲己已将“霓裳”系列的香水瓶轻轻置于桌面。磨砂玻璃瓶身雕刻着江南水纹，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落，在瓶身上折射出粼粼波光。
“陈经理，”她指尖轻点瓶身，“您看这纹路——取自苏州博物馆的片石假山，香水前调是阳朔桂花，中调融入了福建白茶，尾调是海南降真香。上个月在曼谷试销时，一位泰国华裔买手说，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了祖母的梳妆台。”她说话时微微倾身，腕间的木质香气随动作漫开，陈经理不自觉地拿起香水瓶对着光细看，瓶底的水纹雕刻在阳光下宛如流动的溪涧。
“去年展会的销售报告显示，”妲己翻开平板电脑，调出数据图表，“华人买手贡献了38%的订单额，但他们的反馈里有67%提到‘缺少契合亚洲审美的产品’。奢颜的欧美系产品虽然畅销，却无法填补这个空白。”她指尖划过屏幕，一组对比数据跃然而出：东方美学品类的客单价比普通产品高42%，复购率达51%。
陈经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水瓶，眉头渐渐舒展。他想起去年展会结束后的座谈会，几位华人买手围着他抱怨：“想找支适合黄皮肤的口红比登天还难。”此刻妲己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思维里的锁扣。
“我们还准备了‘东方香道体验区’。”妲己趁势打开方案文件，“邀请新加坡本地的香道师现场演示制香，买手可以定制专属香型。活动预计能为展会带来20%的额外曝光，这些数据都来自我们之前在吉隆坡展会的实践。”她递过方案时，袖口掠过陈经理的手背，那缕木质香气里似乎裹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苏总，”陈经理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感慨，“刚才我盯着你的眼睛说话时，总觉得你说的每个字都戳在点子上。”他指着方案里的体验区设计图，“这个区域可以挪到主通道旁，和奢颜的展位形成东西方美学的对话。”他拿起红色印章，在展位图的核心位置重重按下。
走出筹备处时，妲己听见助理在身后小声问：“陈总，奢颜那边怎么办？”“你没发现吗？”陈经理的声音里透着笃定，“媚世带来的不是展品，是能激活整个展会生态的钥匙。”
回到酒店房间，妲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滨海湾的粼粼波光。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她在京都学习香道时，与师父在桂花树下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穿着素色和服，眼神清澈，全然不似如今这般浸染了商海的锋芒。那时师父曾说：“香道的精髓不在香料贵贱，而在能否唤醒人心底的记忆。”
手机突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直播设备已调试完毕，新加坡的三位香道师确认出席。”妲己回复完消息，转身走向浴室。水流冲刷过肌肤时，她想起昨夜在飞机上读到的展会手册——本届新增的“可持续美妆”展区吸引了三十多个品牌，其中不乏使用再生包装的北欧品牌。她擦干身体，拿起桌上的香水瓶，对着灯光端详。瓶身的水纹雕刻在灯光下宛如流动的溪涧，这设计灵感来自杭州西湖的“花港观鱼”碑，每一刀都刻着故土的记忆。
次日布展时，妲己亲自调整展位的灯光角度。她让助理将口红陈列在柔光灯下，膏体里的云母颗粒在光线下泛出星芒般的光泽。“把这些色卡换成亚克力立牌，”她指着设计图，“要让买手一眼就能看到色号与亚洲肤色的对应关系。”她的手指划过色卡上的编号：暮山紫、藕荷色、檀棕——每个名字都取自《红楼梦》里的服饰描写。
临近中午，展位对面突然传来喧哗。奢颜的团队正在布置展位，巨大的LEd屏上循环播放着欧美超模的广告片，重金属音乐震得地面微微颤动。妲己站在梯子上调整香道体验区的帘幕，听见下方传来助理的低语：“他们故意把音响对着我们这边。”
“把我们的古琴音乐开到最大。”妲己头也不回地吩咐。下一秒，空灵的琴声从展位的隐藏音响里流淌而出，与奢颜的重金属乐形成鲜明对比。她跳下梯子，拿起一支口红在手背上轻涂，膏体顺滑地延展，显色度在自然光下完美呈现。这时，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老妇人停在展位前，目光落在口红陈列架上。
“这是……豆沙红？”老妇人操着带粤语口音的英语，手指指向一支名为“西子”的色号。妲己微笑着取下口红，用英语解释：“这是以西湖苏堤的晨雾为灵感，特别为亚洲肤色设计的暖调豆沙。”她取来化妆棉，轻轻擦拭掉老妇人手背上的原有口红，然后将“西子”涂在她唇上。镜子里，老妇人原本略显苍白的唇色瞬间变得柔和温润。
“天哪，”老妇人惊叹，“这颜色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在香港买的‘玉兰牌’口红。”她转向身后的助理，“把这些色号都记下来，我要订五十支。”妲己看着她胸前的买手证，上面印着“马来西亚陈氏百货”的字样，心中暗自记下这个潜在客户。
下午三点，展会预展正式开始。妲己换上一袭月白色旗袍，盘扣间缀着珍珠，既符合东方美学主题，又不失商务场合的庄重。她站在香道体验区，看着新加坡香道师林先生将阳朔桂花精油滴入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时，几位欧洲买手被吸引过来，其中一位金发女子指着香炉问：“这是什么香？闻起来像我祖母的花园。”
“这是东方的‘记忆香道’。”妲己微笑着解释，“我们相信，气味是唤醒记忆的钥匙。”她递给女子一张卡片，上面印着二维码，“扫描这个可以观看制香过程的纪录片。”女子扫码后惊喜地发现，纪录片的拍摄地竟是她去年旅行过的阳朔。
傍晚闭馆时，妲己清点着客户登记表，上面新增了十二个东南亚买手的联系方式。她走到展位外的走廊，看见奢颜的展位前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设备。对面的LEd屏上，超模的广告片还在循环播放，却再无人驻足。这时，陈经理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名片：“刚才有位法国买手指名要找‘做记忆香道的中国品牌’，我把你的名片给他了。”
“谢谢陈经理。”妲己接过名片，看见上面印着“巴黎老佛爷百货采购总监”的字样。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的射灯，光晕在眼中晕染成一片温暖的光斑。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推送：“新加坡美妆风尚展首日客流突破两万人次，东方美学展区成最大亮点。”
夜色渐深，妲己站在酒店窗前，看着滨海湾的灯光秀。手机里传来助理的语音消息：“第一批样品已运抵仓库，马来西亚陈氏百货预定了五十支‘西子’口红。”她放下手机，走到桌前拿起香水瓶。瓶身的水纹在台灯下宛如流动的溪涧，她轻轻摩挲着瓶底的雕刻，想起师父说过的话：“真正的美，不在惊艳的一瞬，而在记忆深处的回响。”
远处的灯光秀正上演着水墨动画，青墨色的笔触在夜空中晕染开来，宛如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妲己打开窗户，让夜风拂过面颊。风里带着海水的咸味和远处的花香，她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木质香气与夜色交融，仿佛在预示着——属于媚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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