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芹沢圭介家。
门并没有锁，里面只有芹沢圭介在躺椅上睡觉。白川见月的鞋和大衣还在玄关处，桌上放着文件包，本人却不知所踪。
诸伏高明连忙叫醒芹沢圭介。
目光呆滞，瞳孔涣散，表情僵硬，动作迟缓。是中了药的反应。
过了好几分钟，老人才渐渐缓过神来，吐出清晰的字句。
刚才中尾一成确实来过。
好在这家由于只有一个老人独居，门口安装了监控。
两人调开监控。
芹沢圭介说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大和敢助将他送去医院。
诸伏高明继续查看监控视频。
中尾一成离开半小时后，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黑衣男人闯入，体型比中尾一成要壮一点，带走了处于昏迷状态的白川见月。根据之前的那通电话推断，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中尾一成。
监控画面拍到了车牌号，是一辆黑色的丰田。
他立即联系了交通部门。
车牌号是假的。黑色丰田最后出现的监控画面是前往东京方向的高速路口。
这辆车通不过高速站检查，现在应该还在长野。但并不排除换车的可能性。
必须尽快进将人找到。
冷静。冷静。
诸伏高明盯着眼前的长野市地图。
中尾一成一直以来都只做幕后推手，为什么这次却亲自行动？
难道……！
那条路前方有一条岔路是上山的。
这时，送芹沢圭介去医院的大和敢助回来了。
“高明。我在医院打听到了中尾一成的病情，他最近体检查出了胃癌。”
“我知道了。”
这种时候，诸伏高明反而冷静得出奇。
现在赶到山上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加上雪天道路结冰，山里还有积雪，花的时间可能更久。必须争分夺秒。
大和敢助坐到了副驾驶上。
“你别乱来，在山路上超速可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
诸伏高明开车很稳，几乎一直在匀速行驶。匀速以差点就超速的速度行驶。
好在即使是雪地里，轮胎也没有打滑。
上午才飘过雪，山间白茫茫的一片。现在是冬天，这座有些偏僻的小山里很少有人。山路上只有一道车辙印。
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粒，在灰白的天空中形成一片朦胧的雾气。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风中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车碾过积雪的声音。
突然——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枪响从山顶方向传来，撕裂了雪山的寂静。枪声的回音在山谷间震荡，惊起几只寒鸦，黑色的翅膀扑棱棱掠过树梢，雪花簌簌落下。
枪声很清晰，不是猎枪的散弹。是手枪。
诸伏高明只觉得这几颗子弹像是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痛到连呼吸都破碎起来。他紧紧捏住方向盘，又很快松开力道。
大和敢助也呼吸一窒，取下腰后的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握在手里，紧紧盯着前方。
诸伏高明望向山顶。那里被低垂的云层笼罩，灰蒙蒙的，只能隐约看到陡峭的岩石轮廓。
拐过弯道，一个人影远远地出现在前方。
诸伏高明瞬间就认出了来人。是shiro。穿着浅色的上衣，像是要融在那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猝然间，远处小小的人影倒在了蓬松如絮的积雪中。
大和敢助举起手枪，“高明。”
“我知道。”诸伏高明将注意力从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人移回驾驶上。
两人一路警戒。直到车开到白川见月身旁，持枪的绑匪也没有出现，四周也没有可疑的身影。
倒在地上的人似乎没有中枪。
“shiro。”
诸伏高明打开车门蹲下身，下一秒就被抱了满怀。
好冷……简直像是冰块一样。浑身都是湿的，还有汽油的味道。
诸伏高明听到了埋在颈间的人深沉又缓慢的呼吸，贴在身上的胸口起伏了几下。他也不动声色地放缓了呼吸，一边抚摸银发青年消瘦的脊背，一边轻声道：“这里不安全，先上车。”
白川见月抬起头，指着上山的方向，“中尾先生在山顶的木屋里自焚了，得快点去救他。”现在应该还有气，抢救一下应该还来得及，可以让那个老头多难受一段时间。
诸伏高明怔怔盯着银发青年凝着霜雪的脸，玉色面庞此刻泛着青瓷般的冷光，睫毛结着细碎冰晶，嘴唇毫无血色。
自焚……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像是想同归于尽。
诸伏高明只觉得心尖像是有猫在挠一样又疼又痒。
“嗯，好。”他点了点头，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白川见月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手腕上有被捆绑的红痕，边缘泛着青紫。能轻易想象出这双手是怎么被绑起来的。
大和敢助站在一旁警戒，“来这里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白川见月：“嗯。刚才就是中尾先生开的枪。”
“知道了。这里交给我们，你赶紧去医院。”大和敢助放下了举在手里的枪，跟刚好赶来的同僚一起继续朝山顶前进。
诸伏高明扶着白川见月站起，才发现他只穿了袜子，已经湿透了。
垂着脑袋的人小声说道：“不想去医院。”
诸伏高明张了张口，答道：“好，我们回家。”
他记得shiro不喜欢医院。
两人坐上车。诸伏高明问道：“身上有哪里疼吗？有没有感到头晕恶心？”
“没有。”白川见月将披在背上的衣服改为盖在身前，“对了。我的外套和原稿拿了吗？”
诸伏高明很自然地答道：“没有。还在芹沢先生家里。抱歉，我忘记了。”
“不用，又不是taka先生的错。突然来这么一出，连我也没想到。”
“嗯。”诸伏高明握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目光直视前方，“shiro没事就好。”
又走了一段路，他还是没忍住说道：“这样危险的事情，以后别再做了。抓捕犯人是我们警察的工作。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诸伏高明喉头一哽，所有言语陡然凝固在唇边。
子弹……烈火……光是想象白川见月可能遭遇的危险，就让他如同陷入窒息般呼吸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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