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手，别乱摸。”
予乐安原本睡得很熟，梦里面的感觉让他不想醒来。
很爽。
他以为是在睡梦中的，意识到不对劲后，予乐安猛地张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沈行正在他身上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沈行一只手撑在他旁边的床单上，另一只手……
“真乖。”
沈行先开口了，予乐安还没缓过来，但一阵……他闷哼一声，视线掠过沈行，然后向下。
“……”
予乐安重新看向沈行，对方眼里充满了玩味，他有些害羞地偏过头，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你......”
沈行轻笑一声，“昨晚是谁抓着我不放的？”
沈行俯身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廓，“现在倒是害羞了？”
予乐安脸颊发烫，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昨晚失控的喘息、纠缠的十指、还有……他羞愤地闭上眼，却突然被沈行托着腰翻了个身。
“躲什么？让你舒服的事，不得做完？”
被子滑落，晨光描摹着予乐安脊背上深浅不一的红痕。沈行的吻落在那截微微颤抖的脖颈上，声音低哑：
“这次醒着好好感受。”
晨光在纠缠的呼吸里逐渐明亮。
“早餐想吃什么？”
沈行随意套上睡裤，走向厨房：“煎蛋还是——”
话没说完，脚下突然踩到个滑溜溜的东西。沈行一个趔趄，手撑住餐桌才站稳，低头一看，是只皱巴巴的……安全套包装。
两人同时沉默。
“……昨晚好像有人嫌戴这个不舒服，”沈行捡起那个罪证，转身挑眉，“哭着说‘不要隔阂’的是谁？”
予乐安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那你最后不也没戴……”
“因为我意志坚定。”沈行义正辞严。
“你坚定个——”予乐安抬头反驳，却看见沈行正把那片皱巴巴的包装纸，郑重其事地贴在了冰箱门上。
“你干什么？！”
“纪念品。”沈行后退两步欣赏，“第一次有人用‘隔阂’这个词形容安全套，值得裱起来。”
予乐安抓起枕头砸过去，被沈行笑着接住。
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混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
予乐安磨磨蹭蹭挪到餐桌边时，发现煎蛋被沈行用番茄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幼稚。”他戳破蛋黄。
沈行突然凑近，舔掉他嘴角的番茄酱：“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予乐安耳根发烫，在桌下轻轻踢他。沈行假装吃痛，却趁机握住他的脚踝。
晨光里，那只昨晚还环在腰间的脚踝，此刻正被沈行用拇指摩挲着突出的骨节。
“沈行，”予乐安突然严肃，“我们得谈谈。”
沈行动作一顿。
予乐安指着冰箱门：“那个，能不能换张便利贴？粉色的包装纸配银色冰箱，真的很丑。”
沈行闻言，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打量冰箱：“粉色配银色……啧，确实有点冲突，那你说换什么颜色好？”
予乐安叉起煎蛋：“透明的，跟不存在一样最好。”
“那不行，”沈行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得时刻提醒某人，下次不许再用‘隔阂’这种词侮辱安全套。”
“那是侮辱吗？那是精准描述！”予乐安试图挣开，却被搂得更紧，“而且昨晚明明是你先摘——”
“我那是尊重用户反馈。”沈行理直气壮，“你投诉说体验不佳，我作为服务提供方，不得优化流程？”
予乐安被这诡辩惊呆了：“沈行，你要不要脸？”
“要脸干什么？”沈行侧头亲他耳垂，“要你就够了。”
“……”予乐安被肉麻得一哆嗦，煎蛋差点掉桌上。
沈行趁机抢走他叉子上最后一块蛋白，在予乐安抗议前迅速转移话题：“对了，我妈下午过来送她腌的泡菜。”
予乐安瞬间坐直：“阿姨今天来？！”
沈行憋笑，“紧张什么，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注意到冰箱上的‘现代艺术’。”
予乐安弹起来就往冰箱冲，沈行慢悠悠补充：“哦对了，包装纸我早上已经换成便利贴了。”
“……”
“画了你哭唧唧的样子。”沈行举起手机展示简笔画：一个火柴人挂着两行夸张的眼泪，旁边气泡框里写着“不要隔阂”。
予乐安扑过去抢手机，两人在厨房里扭成一团。
沈行一边防守一边喊：“小心我的泡菜！我妈说这坛子是她传家宝——”
话音未落，予乐安脚下一滑，沈行急忙去拉，结果两人一起栽进沙发，泡菜坛子在茶几上惊险地晃了晃，最终稳住。
予乐安趴在沈行胸口，惊魂未定：“坛子……”
沈行拍拍他的背，忽然笑出声，“人没事就行，不过你刚才扑过来的样子，跟画上一模一样。”
予乐安气得咬他锁骨，沈行“嘶”了一声，手却温柔地顺着他睡翘的头发。
“沈行，”予乐安闷声说，“下次再画那种东西，我就……”
“就怎样？”
予乐安抬头，眼睛亮得可疑：“我就告诉阿姨，你小学三年级还在尿床。”
沈行笑容僵住：“……你怎么知道？”
“上次阿姨来的时候，自己翻相册说的。”予乐安露出胜利的微笑，“还有张你穿着开裆裤玩泥巴的照片，需要我手机找出来回顾一下吗？”
晨光在嬉闹中渐渐升高，沙发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予乐安忽然觉得肩上一沉——沈行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睡衣的扣子玩。
“老婆，”沈行开口，声音有点闷，“你想不想去看极光。”
予乐安划屏幕的手指顿了顿：“问这个干嘛。”
他侧过头，鼻尖蹭到沈行的脸颊，“突然这么文艺？”
沈行没回答，只是继续用扣子蹭他锁骨，过了几秒又问：“那沙漠呢。”
予乐安被他弄得有点痒，笑着缩脖子：“不知道……你想去的话就挑个时间一起去吧。”
他以为沈行是刷到了什么旅行博主的视频，一时兴起。
沈行却摇头，发梢蹭过予乐安耳廓，“不是我想去，是你。”
予乐安一怔，转过身来面对他：“嗯？我有说过吗。”
他仔细回想，记忆像蒙着层薄雾，旅行愿望他好像对很多人随口提过，海边、雪山、古堡……碎片般的念头，说过就忘了。
“有。”沈行看着他，眼睛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深，“你不记得了？”
予乐安诚实摇头：“忘了。”
他伸手捏捏沈行的脸，“怎么，你偷偷记我语录？”
沈行抓住他作乱的手，贴在自己掌心，却没解释，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低头吻了吻他指尖。
予乐安刚想说什么，沈行却突然收紧手臂，把他整个人往怀里带了带。
“沈行？”
“没什么，”沈行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含糊，“就是突然觉得……得抓紧时间。”
予乐安失笑：“抓紧时间干嘛？极光会消失？”
沈行没抬头，很轻地笑了笑。
“会消失。”沈行说，然后抬起头，眼里的温柔要要溢出来，“所以，在消失之前，我想陪你一件一件把它们都找回来。”
窗外传来邻居遛狗的脚步声，远处有孩子的笑闹。
平凡早晨的声响里，予乐安忽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沈行贴近的胸膛上。
下午三点，门铃准时响起。
予乐安正在纠结该穿哪件衬衫，沈行已经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一开，沈玥儿的声音就蹦了进来：“乐安哥哥！”
她精准抱住予乐安的腰，沈玥儿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丸子头，仰起脸时眼睛亮晶晶的：“妈妈给你带了超——级辣的泡菜，我说你胃不好不能吃，她还骂我多管闲事。”
跟在后面的苏婉晴闻言瞪眼：“沈玥儿，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用眼睛骂了！”玥儿理直气壮，转头又蹭予乐安，“哥哥你看我新裙子好不好看？我特意穿给你看的。”
予乐安蹲下来，帮她理了理跑歪的丸子头：“好看，像小草莓。”——裙子是红白点的。
玥儿开心得转了个圈，突然拽着他袖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沈行正接过母亲手里的泡菜坛子，闻言挑眉：“沈玥儿，你又——”
“上星期爸爸带我去公司玩，”玥儿语速飞快，根本不给哥哥打断的机会。
“有个漂亮姐姐问哥哥有没有对象，我说有！然后姐姐问哥哥的女朋友多少岁了——”
苏婉晴咳嗽一声：“玥儿，吃饼干吗？”
“妈妈你别打岔。”玥儿挥挥手，继续扒着予乐安，“然后我就说，哥哥没有女朋友呀。”
她顿了顿，小脑袋骄傲地一扬，“他只有男朋友，就是予乐安哥哥！”
厨房里“哐当”一声——沈行手里的泡菜坛子差点滑出去。
予乐安僵在原地，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那姐姐什么表情呀？”苏婉晴居然饶有兴致地追问。
“她眼睛睁好大！”玥儿比划着，“然后说‘哇，沈总好厉害。’”
沈行扶着额头从厨房出来：“沈玥儿，你……”
“然后爸爸过来了，爸爸说‘没错，我儿子对象可漂亮了’，还给那个姐姐看了手机里乐安哥哥的照片。”沈玥儿越说越高兴。
予乐安终于找回了声音，干巴巴地问：“叔叔手机里为什么有我的照片……”
“我发的。”沈行若无其事地转身整理泡菜，“上次家庭群，我妈问我们晚饭吃什么，我发了你做的红烧排骨。”
苏婉晴笑眯眯补刀：“老沈当时就存了，说这孩子手艺好，真懂事。”
她说着凑近予乐安，压低声音，“其实他就是想跟同事显摆，自家儿子找了个多好的对象。”
予乐安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还有还有！”玥儿拽他衣角，“爸爸昨天喝酒回来，说——”
“沈玥儿。”沈行单手把小丫头拎起来，“你再说话，今年游乐场的年卡就没了。”
玥儿瞬间捂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在哥哥手里晃了晃腿，用气声对予乐安说：“哥哥救我——”
予乐安哭笑不得，伸手把小姑娘接过来，玥儿立刻像树袋熊一样扒住他，还不忘回头对沈行做鬼脸。
苏婉晴看着这幕，眼里笑意更深。她慢悠悠走进厨房，声音飘出来：“乐安啊，晚上想吃点什么？阿姨带了好多菜，给你做点养胃的。”
“我、我来帮忙。”予乐安想放下沈玥儿。
“不用！”母女俩异口同声。
苏婉晴探出头：“你陪玥儿玩就行，沈行进来打下手。”
她瞥了眼儿子，“正好，跟我说说你们旅行计划到哪一步了？”
沈行动作一顿。
予乐安倏地看向他：“……什么旅行计划？”
客厅里忽然安静，玥儿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沈行深吸一口气，从冰箱上揭下那张哭脸小人便利贴，翻到背面——上面居然用细笔画了简易的旅行路线图：中国西北的沙漠轮廓，连着一条弧线指向北欧的极光带。
“本来想等签证下来再说的。”沈行把便利贴递给他，耳朵有点红。
“先去看沙漠，冬天再去追极光……我查了攻略，两个地方隔半年，正好你中间可以休个长假。”
予乐安怔怔地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所以早上那些问题，不是随口问问。
沈玥儿眼睛亮了，她兴奋的说：“哥哥要带乐乐哥哥去玩吗，我也要去。”
“不带。”沈行弹她脑门，“二人世界。”
沈玥儿嘴一瘪，转头扎进予乐安怀里假哭：“哥哥他欺负我——”
笑声和闹声混着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挤满了公寓，予乐安低头看着怀里的沈玥儿，又看向厨房里沈行被母亲指挥得团团转的背影，最后目光落回手心里那张路线图。
粗糙的线条，认真的标记。
原来有人真的记得连你自己都忘了的愿望。
夜深了，客厅的灯一盏盏熄灭。
苏婉晴抱着沈玥儿在客房安顿下来，小丫头洗澡前还特意扒着主卧门框宣布：“今晚乐安哥哥是我的，哥哥你不许抢。”
沈行靠着门框冷笑：“沈玥儿，你今晚敢半夜钻过来，明天我就把你所有娃娃都锁进储物间。”
“妈妈！哥哥欺负我！”玥儿跺脚。
苏婉晴敷着面膜从客房探出头：“沈行你几岁了？跟妹妹争什么。”
转头又对玥儿柔声说，“小宝，洗完澡乖乖跟妈妈睡，别打扰哥哥们。”
沈玥儿扁着嘴被拉走了，临走前还冲予乐安做了个“等我”的口型。
予乐安失笑，转身进主卧准备换睡衣，刚关上门，一双手就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老婆，”沈行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真让她跟你睡？”
予乐安拍拍他的手说：“阿姨在呢，今晚……冷静点。”
沈行低笑，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后：“我要是冷静不了呢？”手已经不安分地探进他睡衣下摆。
予乐安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转身推他：“别闹，客房就在隔壁——”
话没说完，沈行已经顺势把他压在了床上，床头灯昏黄的光勾勒着沈行深邃的眉眼，他撑在予乐安上方，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
“就亲一下。”沈行声音低哑，没等回答就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白天被压抑的急切，予乐安被他吻得晕晕乎乎，手抵在沈行胸膛上，力道却软得不像拒绝，直到沈行的手滑到他睡裤边缘——
“哥哥！”
脆生生的童声在门口炸开。
予乐安吓得一激灵，用尽全力把沈行推开，沈行没防备，险些滚下床。
门口，沈玥儿抱着快和她一样高的兔子玩偶，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床上衣衫不整的予乐安，又看看狼狈撑在床边的沈行。
“你们在打架嘛？”沈玥儿歪头。
予乐安手忙脚乱地扯好睡衣：“没、没有！我们在……在玩游戏！”
“什么游戏？”玥儿抱着兔子蹬蹬蹬跑进来，头发上的水珠甩了一地，“我也要玩！”
沈行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沈、玥、儿。”
“妈妈睡着啦。”玥儿完全无视哥哥的黑脸，熟练地爬上床，硬挤进两人中间，“我跟妈妈说，我要和乐安哥哥睡，妈妈就说去吧去吧别吵她就行。”
予乐安：“……”
阿姨是不是太放心了点。
玥儿把兔子玩偶塞进予乐安怀里，自己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抱住他的胳膊，然后才施舍般看向沈行：“哥哥你去睡其他房吧，今晚乐安哥哥是我的。”
沈行气笑了：“这是我们的床。”
“现在是我的了。”玥儿理直气壮，“妈妈说了，要尊老爱幼，我最小，你们都得让我！”
予乐安看着沈行青筋直跳的额角，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沈行的目光立刻转向他，幽深得让予乐安心头一跳。
“行。”沈行突然站起来，扯过枕头。
他走到门口，回头深深地看了予乐安一眼：“明天再跟你算账。”
门被轻轻带上，予乐安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兔子，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乐安哥哥，”玥儿小声说，“你别怕，我保护你。”
予乐安心头一软，给她掖好被子：“快睡吧。”
小丫头却精神得很，翻了个身面对他：“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哥哥呀？”
予乐安一愣。
“因为你每次看他，眼睛都会笑。”玥儿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敏锐的观察，“像妈妈看爸爸那样。”
窗外月色透进来，予乐安轻轻拍着玥儿的背，没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予乐安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抽出来，刚想起身去喝口水，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沈行抱着枕头，赤脚走进来，在月光里像只大型猫科动物。
“她睡着了？”他用气声问。
予乐安点头，看着沈行轻手轻脚地绕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钻进来。
“你不是……”
“冷。”沈行理直气壮地把他往怀里带，手臂环过沈玥儿，稳稳抱住予乐安。
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沈玥儿在中间睡得四仰八叉，小腿毫不客气地搭在沈行腰上，沈行却不在意，只是把下巴搁在予乐安肩头，满足地叹了口气。
“沈行，”予乐安小声说，“床太小了……”
“刚好。”沈行闭着眼，嘴角却扬起来，“左边是未来，右边是现在。”
予乐安没听懂：“什么？”
沈行没解释，收紧了手臂，月光流淌过相拥的轮廓，玥儿在睡梦里咂咂嘴，嘟囔了一句梦话：“哥哥……要永远在一起哦……”
寂静里，予乐安感觉沈行的吻轻轻落在自己后颈。
“嗯。”沈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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