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压在降。
陈陌睁开眼，掌心贴着规则碎片。它还在发热，但波动变慢了。他低头看地面，裂缝的灰光正在收缩，像退潮的水线。空中漂浮的规则残片少了大半，只有零星几道扭曲痕迹缓缓游动。
“我们可以走。”他低声说。
张铎站在前侧，盾牌插在地上。听到声音，他转头看了陈陌一眼，点头。手臂肌肉绷紧，肩部有节奏地起伏，他在调整呼吸频率。
李晚秋靠在甲身上，眼睛闭着。听到说话，她睁开，声音很轻：“往东南偏南……那里没有回声。”
陈陌把规则之眼打开。视野里，前方三百米范围的地表痕迹稀疏。一条路径穿过废墟，地面裂缝少，规则流紊乱程度最低。他伸手一指：“那边。”
甲扶稳李晚秋，另一只手抓住张铎的手臂。乙立刻跟上，握住甲的肩膀。五个人连成一线，仍保持着连接状态。
“我来开路。”张铎说。他拔起盾牌，往前迈了一步。
队伍开始移动。
每一步都压着节奏。脚落地的时间错开0.3秒。三人一组，分段前行。陈陌居中，左手搭在李晚秋肩上，右手握着乙的手腕。他盯着前方地面，规则之眼持续扫描。
五十米后停下。
陈陌蹲下，手掌按地。规则碎片贴在眉心，视野扩散。路径依旧安全。空气中没有新规则生成。他抬头：“继续。”
他们再次前进。
走到一百二十米处，地面浮现半透明文字：**足音同频者沉眠**。
陈陌立刻抬手示意停步。
所有人静止。呼吸放慢。
他盯着那行字。不是实体，是残留规则投影。触发条件是脚步完全同步。如果五人步伐一致，可能直接陷入无法唤醒的睡眠状态。
“改错步。”他说，“三人组，间隔点三秒。”
张铎立刻用盾牌底部敲击地面，制造轻微震动。频率被打乱。空气中的文字开始模糊。
李晚秋低声哼唱。调子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稳定旋律，而是断续的短音节。她在干扰潜在监听机制。
队伍重新启动。
脚步错开。节奏被打散。没人说话。只有鞋底擦过碎石的声音。
又走五十米。
乙突然踉跄。右腿一软，身体歪倒。
甲立刻拉住他肩膀，硬生生把他拽回原位。两人差点松手。
陈陌心跳加快。他没出声，但手指收紧。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危险。行进速度进一步放缓。
二百米外，建筑轮廓出现。一片空旷广场，边缘有倒塌的柱体和断裂的台阶。地面完整，没有裂缝。空气中没有规则文字浮现。
“快到了。”陈陌说。
李晚秋闭眼感应。血脉中有微弱共鸣，像是被什么吸引。她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张铎走在最前，举着盾牌。他脚步放得更慢，每一步都试探性落下。确认安全后才让后面的人跟进。
三百米处，路径尽头。
广场入口处有一道低矮的石阶。三级台阶，表面覆盖灰尘。台阶两侧有断裂的灯柱，顶端残留着暗色晶体。
陈陌停下。他蹲下，用手摸了摸台阶边缘。石头坚硬，没有温度变化。规则之眼扫过，没有任何异常反馈。
“可以进去。”他说。
张铎先上台阶。站定后回头示意。
甲扶着李晚秋上阶。乙紧跟其后。陈陌最后一个踏上台阶。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灰紫光已经退到远处，像雾一样飘在天际。
五人进入广场。
地面平整。中央有一块圆形平台，直径约十米，表面刻着环形符号。符号未亮，看不出是否有能量流动。四周无遮蔽物，但也没有规则陷阱迹象。
“这里能喘气。”甲说。他松开张铎的手臂，但没走远。依然站在队伍范围内。
李晚秋靠着一根断柱坐下。脸色苍白，额头有冷汗。她没说话，但呼吸变得深长。
张铎把盾牌放在地上。右肩抽搐了一下。他没去揉，只是站着，盯着广场外围。
乙把石板拿出来。放在膝盖上。石板表面有些发烫，但能量波动很弱。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它。
陈陌站在平台边缘。规则碎片还在发热。他把它从眉心拿开，握在掌心。视线扫过每个人。
“第一阶段，转移完成。”他说，“接下来，休整。”
“然后呢？”甲问。他看着陈陌，“我们不可能一直躲。”
“不是躲。”陈陌说，“是恢复。现在没人能战斗。李晚秋需要时间。张铎的体力也到极限。你刚才差点摔倒。”
乙低头看着石板。手指轻轻碰了碰表面。
“风暴为什么停了？”李晚秋忽然开口。她靠在柱子上，眼睛睁着，“它不是自然发生的。有人或什么东西在控制它。”
“赵三？”甲说，“还是规引？”
“都不像。”陈陌摇头，“赵三没这个能力。规引组织的目标是夺取规则之种，不是制造混乱。”
“那是什么？”张铎问。
“不知道。”陈陌说，“但风暴减弱不代表安全。我们得先确定自己在哪，再决定下一步。”
“我觉得该深入。”甲说，“既然风暴退了，说明某些规则失效了。现在是机会。”
“机会？”张铎冷笑，“你忘了刚才差点被吸进裂缝？你连站都站不稳，谈什么深入？”
“可我们不能等死！”甲声音提高。
“没人等死。”陈陌打断，“但我们必须按顺序来。第一，恢复体力。第二，分析线索。第三，决定方向。你现在让我选，我选活下来。”
李晚秋点头：“我们现在做不了重大决策。状态太差。强行行动只会送命。”
甲咬牙。他想反驳，但没说出来。他知道说的是实话。
“那就先休整。”他低头，“但我提醒你们，时间不会等我们。”
“我们知道。”张铎说。
陈陌看向广场深处。平台上的符号依旧未亮。但他注意到，规则碎片靠近时，有轻微脉冲反应。像是某种呼应。
“李晚秋。”他说，“你还能感应吗？”
她闭眼。几秒后点头：“有点。很弱。像是被埋住了。”
“不是门。”陈陌说，“是容器。”
“什么容器？”乙第一次开口。
“不知道。”陈陌说，“但这里不是终点。只是中途站。”
“那我们之后去哪？”甲问。
“找源头。”陈陌说，“风暴是从哪开始的，就从哪查起。但前提是，我们都还活着。”
张铎捡起盾牌。走到平台边缘，用盾牌底部划了道线：“我们就在这范围内活动。不超过五米。保持连接。随时准备应对新规则。”
“好。”甲说。
乙把石板递过去。张铎接下，放在平台上。它微微发亮，但没引发任何反应。
李晚秋靠在柱子上，慢慢滑坐到地面。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陈陌站在她旁边。掌心的规则碎片还在热。他没再用规则之眼扫描，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地底。
他蹲下，把手按在地面。石头冰冷。但透过掌心，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震动。
像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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