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秋睁眼的瞬间，脖颈处的金纹一闪而过。她没有动，只是嘴唇微张，吐出几个低沉音节。那声音极轻，却让地面蔓延的黑色菌丝猛地抽搐起来。
两名打手脚下一软，动作迟滞了半秒。
陈陌立刻侧身翻滚，避开挥来的短棍。他左手撑地起身，右手小刀直刺另一人膝弯。刀刃切入关节，对方惨叫跪倒，菌皮裂开，露出底下灰白腐烂的骨骼。
张铎抓住机会，从怀里掏出一块浸油布条和备用火石。他快速刮擦，火星溅落，布条终于燃起火焰。
他抬手将火种掷向钟楼门槛。
火光触地刹那，整座塔楼嗡鸣震颤。地砖上的金纹全部亮起，顺着门框爬升，在塔门内壁映出一道完整人形轮廓。
冰冷机械音响起：“身份验证启动——K5-18，响应者确认。”
赵三脸色骤变，猛然后退一步。他的鞋底踩在金纹上，竟无法抬起。
陈陌站稳身体，举起左臂，黑印中的“K5-18”正在发烫。“你说交易成立即生效。”他盯着赵三，“但你没写明承接对象。现在火种点燃，规则自动绑定激活者。”
赵三喉咙抖动，声音发紧：“你胡说！这协议早就失效了！”
“失效？”陈陌冷笑，“那你为什么不敢走？”
他向前一步，地面金纹随之延伸，像锁链缠住赵三双脚。那道虚影在他喉咙处疯狂闪烁，仿佛要挣脱什么。
李晚秋慢慢站起，扶着墙，声音清冷：“你是被淘汰的编号宿主。靠寄生别人活下来。真名一旦暴露，系统就会清零你。”
赵三眼神剧烈晃动，看向自己的打手。一人重伤跪地，另一人还在挣扎起身，但脚下菌毯已失去支撑力。
“不可能……”他咬牙，“我才是掌握规则的人！”
“你不是。”陈陌打断，“你只是个逃命的。你以为拿个凭证就能控制局面，可你忘了——规则只认结果，不认借口。”
张铎走上前，手中火把余焰未熄。他站在陈陌右侧，目光锁定赵三。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陈陌说，“要么自己说出真名，主动承接K5-18标记，让我们进去；要么我们逼你说出来，让你被系统当场清除。”
赵三嘴唇颤抖，手指掐进掌心。
“你们……不懂！”他嘶吼，“‘规引’答应过我！只要抓到守门人后代，就能给我新身份！我能活下去！”
李晚秋冷冷看着他：“所以你和他们合作，贩卖活体样本？用别人的命换你的苟延残喘？”
“不然呢？”赵三声音扭曲，“我不这么做，早就死了！你们知道被编号吞噬是什么感觉吗？每天醒来都怕自己变成怪物！我只想活着！”
空气凝固了一瞬。
陈陌没有动摇。他一步步逼近，小刀横在胸前。“你说你想活。但现在，你的选择是让我们死，还是你自己承担后果。”
赵三瞪着他，额角青筋跳动。
突然，他伸手摸向怀中笔袋。
陈陌立刻抬手：“别动。”
赵三的手僵住。
“那支笔，是‘规引’给你的吧？”陈陌问，“用来检测血脉纯度的工具？”
赵三不答。
李晚秋开口：“它本身也是规则载体。每一次使用，都会留下痕迹。我能感觉到。”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一道极淡的银线浮现，连接着赵三胸口与笔袋位置。
“你在用它收集数据。”她说，“然后传给组织。”
赵三嘴角抽了一下。
张铎冷笑：“你还真是他们的狗。”
“闭嘴！”赵三怒吼，“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影城只是开始！现实世界也在崩塌！我只是想在这场灾难里活下来！”
陈陌盯着他，语气不变：“那你选错了方式。”
他转向李晚秋：“能切断那条线吗？”
李晚秋点头：“可以。但需要时间。”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张铎提醒，“火种只能维持三分钟。”
陈陌看了一眼塔门内壁的人形轮廓，已经开始模糊。
“那就快。”他对李晚秋说。
李晚秋闭上眼，双手合十，低声念诵。金纹从脖颈蔓延至手腕，指尖泛起微光。她伸手虚按，那道银线剧烈震颤，随即断裂。
赵三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抱住胸口。
“你做了什么？”他嘶声问。
“断开了你的传输通道。”李晚秋睁开眼，“你也失去了‘规引’的庇护。”
赵三脸色彻底发白。
陈陌上前一步：“现在，轮到我们提条件了。”
赵三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通行凭证的激活方式，说出来。”陈陌说。
“……不可能。”赵三喘息，“说了我也活不了。”
“不说，现在就死。”陈陌举起小刀，“而且你会带着K5-18的身份一起被抹除。”
赵三呼吸急促，额头冷汗滑落。
几秒后，他终于开口：“需要……双血印。一个来自编号持有者，一个来自守门人血脉。同时按在凭证背面符文上。”
陈陌回头看向张铎：“记住了。”
张铎点头。
“还有别的限制？”陈陌问。
“……必须在火光下进行。”赵三声音虚弱，“否则无效。”
陈陌看了看手中火把，又看向塔门内壁逐渐消散的轮廓。
时间不多了。
“你还有什么没说？”他逼问。
赵三摇头：“没了……真的没了……”
陈陌盯着他，规则之眼扫过空气。那些断裂的文字残痕仍在：“代价由受让方承担”“身份可替换”——全都指向同一个逻辑闭环。
他收回视线，对李晚秋说：“准备好了吗？”
李晚秋点头，伸手按住左臂伤口。鲜血渗出，染红指尖。
陈陌也割开手掌，血滴落下。
两人同时走向金属箱。
箱盖打开，凭证静静躺在里面。
他们伸手，血迹分别落在符文两端。
火光照耀下，凭证表面灰光流转，符文逐一亮起。
塔门内的人形轮廓重新凝聚，变得更加清晰。
机械音再次响起：“身份验证完成。通道开启权限——授予K5-18及关联体。”
地面震动，钟楼门前的地砖缓缓分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黑暗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赵三瘫坐在地，看着开启的入口，脸上只剩绝望。
陈陌转身，最后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商人。”他说，“你只是个被规则吃剩的壳。”
张铎举着火把走在前头，李晚秋紧跟其后。陈陌最后一个踏入阶梯，临进门时停下脚步。
他回望赵三，声音低沉：“你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规引’会来找你。因为他们最恨叛徒。”
说完，他迈步进入通道。
身后，地砖开始闭合。
最后一块石板落下前，赵三猛地扑向缝隙，手指卡在边缘。
他仰头，喉咙里的虚影剧烈跳动，发出破碎的声音：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去？”
阶梯尽头，陈陌的脚步顿了一下。
火光映照下，墙壁浮现出新的刻痕。
那是三个字。
还没来得及看清，李晚秋突然伸手拉住他。
她的金纹正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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