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
新婚当晚被赶下床，紫菱只好搬回她刚来的时候住过的那间客房。
楚妈妈烧好了午饭，餐桌上，只差紫菱一个人。
楚妈妈敲响客房的门。
半分钟后，紫菱开门，睡眼惺忪，一副被人打扰的样子，“怎么了。”
楚妈妈：“午饭好了，可以吃饭了。”
紫菱揉揉眼睛，“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她态度算不上好，楚妈妈很不满。
感情楚濂真的是娶回来一个金尊玉贵的少奶奶，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婆婆烧好了饭，看都不看一眼。”
“紫菱，全家人都等着你，你闹脾气是不是也有个限度。”楚妈妈说。
“伯母，我真的不想吃。”紫菱有气无力。
这称呼一出来，楚妈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差了。
可还没等她挑理，紫菱就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巨响让楚妈妈愣在当场。
就像是被那门打了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
“你……”楚妈妈有些下不来台。
身后。
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
楚濂沉着脸，随手拿起自己用惯了的那根拐杖，重重地在紫菱的门上敲了三声。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
紫菱带着几分怒气再次打开门。
对上楚濂的脸，那怒气便变成了心虚和歉疚，还有一丝委屈。
整整三天。
他把她流放到客房，不闻不问。
他明明知道她最怕黑，最怕鬼，最怕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入睡。
她整整三个晚上没有合过眼。
每天点着台灯，缩在被子里，一分一秒地等天亮。只有天亮了，才能稍微睡一会。
可眼下刚刚睡着，就被楚妈妈叫起来吃午饭。
她好委屈。
“楚濂，你终于来看我了。”紫菱扁扁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楚濂的话，却让她愣在原地。
“你对我妈摔门。”他问。
紫菱诉苦的话都被迫哽在了喉咙口。
“我没睡饱。”她说，“我有起床气，这你是知道的，我……”
“你对我妈摔门。”楚濂重复了一遍，面沉如水。
紫菱顿了顿。
“我已经说了不想吃，她还说我是闹脾气，我当然不高兴了。”
楚濂像是对她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只是阴沉地重复：“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对我妈摔门。”
紫菱被他瞪着，所有情绪涌上心头。
“是！我摔了！怎么样！”
“我整整三天晚上没有睡过觉，好不容易才能睡一会儿，我现在已经困得快死了，难受得快死了，我就是摔了门，怎么样！”她吼道。
“道歉。”楚濂说。
不久前，楚濂也是这样让自己的妈妈给紫菱道歉的。
如今同样的场景，他想保护的人却已经掉了个个。
紫菱定定地看着楚濂。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是楚家的媳妇，我妈就是你妈，你对我妈不尊重，就是错。”楚濂一字一句不带感情，“道歉。”
他们两个的状态过于针锋相对，实在不像是一般夫妻吵架斗嘴。
空气中甚至带着寒气。
楚妈妈扯了扯儿子的袖子，“楚濂，算了，没多大的事，回去吃饭吧。”
楚濂拍开母亲的手，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紫菱。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他说。
“我不！！！”
紫菱从小到大一向都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这一点从她跟舜涓的母女相处其实就可见一斑。
从前她和楚濂在一起，哪次吵架不是楚濂哄着她让着她，连个稍微凶一点的眼神都不舍得给过她。
可如今呢。
她是有错，她隐瞒了他，但这并不代表她也因此亏欠了他们全家人。
他这样护着自己的妈妈，不护着她。
紫菱太失望了。
“我也再说一遍，我没错，不会道歉。”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是你家的儿媳妇，但是你妈不是我妈，她没有生我没有养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她只是路上招呼都不会打的陌生人。”
楚濂听着她的言论，蓦地冷笑。
“你这么义正严辞，难道忘了三天前，你口中那个‘生了你养了你’的亲生妈妈，已经被你气得不要你这个女儿了吗？”
紫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汪家的事，楚爸爸楚妈妈并不清楚。
“楚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舜涓，她不要这个女儿了？”楚妈妈匪夷所思。
楚濂看着紫菱满脸的苍白，露出胜利的微笑。
“是啊，就算是亲生母亲，也受不了被女儿逼着自己让位给丈夫的情人这样的侮辱和伤害，汪妈妈已经说了，以后，都没有这个女儿了。”
“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懂爱的人，忙着成全有情人，连自己的妈妈都不放过，真是让我闻所未闻。”他讽刺。
楚濂一句接着一句。
紫菱在他的话中浑身发抖。
她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悲哀。
“楚濂，你也是懂爱的人，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她说。
“爱？”楚濂笑，“你也配说爱。”
“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这也叫爱？”
“这不叫爱，这叫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你和你爸，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紫菱：“你……”
“哦，别误会。”楚濂声明，“我这里说的你爸，是指你的亲生父亲，不是那个一掷千金为红颜的费云帆爸爸。”
“……”
一旁的楚家夫妇都露出了诧异震惊的目光。
看向紫菱的眼神万分复杂，带着指责。
紫菱有一种被剥光示众的耻辱感，几乎将她吞没，淹死。
“楚濂。”她的声音带着恳求，“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可不可以别说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样的神情和口吻侮辱她了。
楚濂看到了她眼底深切的悲哀。
他的目光有片刻的不忍。
但那只是千分之一秒的瞬间。
千分之一秒后，被背叛的耻辱和痛苦再次袭来。
欺骗，隐瞒，再欺骗，再隐瞒。直到所有的事实被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撕开，鲜血淋漓的真相被公之于众，才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坦白。
这就是紫菱对他做的一切。
“后悔吗？”
楚濂问。
“没有跟他真的发生什么，很后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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