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许言进入灵境到出来也才不过两日而已。
不过两日时间，北境城也修好了符门，这门是北境城主早就向月城定制的，北境城就在虫族边上，之前虫群事件爆发，城里就已经被发现有虫族渗入，多亏青墨离开前在城里处理掉好几批虫群。
为了避免城内再接收不明人士引来危险，在着重关注从极北回城的妖们一段时间以后，城主白熊收到了月城运来的符门，终于能松一口气。
天色已晚，北境城里各族的前军已然到达，许言一行人也在城里住下。
城主为此准备了晚宴，热情招待前来抵御虫巢的各族兵士和从灵境回来的众位妖君。
各式各样的灵食摆满了一张张长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除了许多常见的美食以外，城主还准备了北境特有的冻食等风味菜肴，其中有一样东西，很像人界的冰沙。
白钰刚到人界时就是夏天，他记得许言爱吃，还有这些新奇的灵食，她一定都会想要尝尝。
可是一桌桌看过去，他没有找到许言。
凤翎捧着一大碗冰沙，她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再扭头询问小水：“许言呢？怎么没见她过来？”
“她……”小水蹙起眉头，她总觉得许言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来是为什么，“她说她太累了，要休息。”
“白钰，你去哪？”
“他怎么了？”
“不知道……”
……
问了城主的侍从，白钰找到许言住的房间。
他在门口踌躇半晌，抬起的手松了又紧，最后终于落在门上。
白钰在门外静等了好一会儿，终于，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的人低垂着头，并未看他。
“有事么？”
白钰把门推开些，门里的人防备着后退一步，她握紧胸前的吊坠，终于抬起头。
她的脸仰起的同时，眼泪也从她的眼尾滑下。
许言的泪点很低，老是动不动就掉眼泪，随便撞到什么眼睛都会红，看个电视也能不停地吸鼻子。
她有个特点，哭的越久眼睛越红，眼皮也会越肿。
“是我。”
看着她肿的太过明显的双眼，白钰狐生中难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许言抹了把泪水，她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对不起，我想休息……”
说着她就想要再把门再合上，她现在找不到时宴，整理不好心情，没有心思面对任何人。
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就像两年前那样。
白钰一言不发，他走进未开灯的房间。
“白钰，我想一个人待会……”
许言低垂着头，哑声拒绝着他的闯入，她没有心力再说太多了。
一室的沉静。
许言站在原地等了许久，直到关门声响起，以为白钰或许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抬脚往回，想要再次沉入无法收拾的情绪当中。
脚踝被一团绵软蹭过。
许言垂头看去，白色的小狐狸往她腿上靠了靠，又抬头看她......
整个前半夜，许言平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任由眼泪把枕巾打湿。
小狐狸如同最初来到她身边一样，和她保持着距离，安静的待在一旁。
许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是窗外泛起白色的晨光，那点朦胧的光线隐约照亮了天花板上的花纹，世界又变得清晰。
那时候许言便闭上眼了，枕着濡湿的枕巾，希望醒来仍是混沌的黑夜。
在许言的呼吸终于平缓以后，小狐狸动了动。
他动作轻柔，拧干一块热毛巾，从她的眼下开始，一点点擦过她的脸。
再把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梳理开，他最后掀开她额前的碎发……
今日要安排好几道抵抗虫群的防线，他还会加入先遣部队，去探察搜集虫巢的信息。
白钰在清晨离开，他离开以后不久，小水来敲过门，沉睡着的许言自是无法回应她。
小水把从灵境带出来的根须装进瓷瓶，她在北境走了一天，给那段根须找了个漂亮的山谷。
沿着水涧，小水挖开一片土壤，把根须深埋下。
她蹲在那处，看了那一小块新土许久，在天色完全变暗之前才起身离开。
她离开以后，新土旁的绿萝随风摆动，它往新土的位置偏转过它的绿叶，像是好奇......
小水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青墨，也许不是碰巧碰到，兄妹两人一同回了北境城。
……
许言醒来的时候，如她所愿，天又黑了。
她下意识抹了把眼睛，那里干燥平滑，眼睛周围也没有眼泪反复洇湿又干涸的难受。她摸了摸枕巾，也是崭新柔软的。
许言面无表情，她转过身，看着眼前的黑暗，眼眶又开始发烫。
到了深夜，门口传来响动，许言木然躺在床上，对这响动无动于衷。
是小狐狸回来了。
它灵巧的爬上床，身上带着极北寒风里的凉意。
小狐狸蹭了蹭她的指尖，往她手心里塞进一块小糖饼。
饿么，好像不太饿。
许言想要对它微笑，又发现自己做不到，她闭上眼，逃也似的缩进自己的黑暗里。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许言终于在白日里醒了。
她听见外面寒风里掺杂的喧嚣声响，清晨时分她便有感受到附近的震动，应该是各族的主力到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正式开战，准备拔除虫巢了。
拔除虫巢，许言从床上坐起，她拍了拍自己的脸。
怎么忘了，她还要替时宴把那里面的灵植园毁了。
界门可是对时宴很重要的，万一虫群造成并通过了界门，时宴会受伤的。
她给自己洗了把脸，又把头发梳洗整齐，再换了身干净简便的衣服。
拿起白钰带来给她的那些灵食，她咬了几口，又狼吞虎咽的把那些一并塞入口中，嚼吧几下下肚。
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恰好有人敲门，许言把门打开，小水正站在门口，她端着像是早餐一样的东西。
“小水，早啊！”许言拿过她盘中的东西，又囫囵塞进嘴里。
“许言，你……没事了？”
“嗯，我没事啊。”
小水看着许言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想问什么吗？”
“嗯……时宴他，还好吗？”
许言顿了顿，她偏开头往外走去：“他回人界去了，我等虫巢拔除了就回去找他。”
小水追上她的脚步。
许言扭头对她一笑：“我想他了，希望能早点毁了那虫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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