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雪指尖凝聚的冰蓝灵光尚未射出，那股充斥着纯粹毁灭与吞噬欲望的精神冲击已如实质的海啸般轰然而至。
她刚刚稳固的炼虚境领域自行激发，冰晶符文在身前急速闪烁凝结，形成一道厚重的寒冰壁障。
轰！
无声的碰撞在意识层面炸响。
冰屑纷飞，寒冰壁障剧烈震颤，表面蔓延开细密的裂纹。
柳清雪闷哼一声，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一阵翻江倒海。
她强行压制住体内的不适，眸光冷冽如万载寒冰，紧紧锁定对岸那双彻底化为墨黑、毫无人性的眼睛。
林凡，不，此刻更像是被“鳞主”意志完全驱动的躯壳，正缓缓悬浮而起。
他周身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吞噬光线的乌光。
他脚下的岩石在乌光侵蚀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巫娜急声喝道： “他锁定我们了！”
“‘鳞主’的本能就是要吞噬一切蕴含能量的存在，你刚刚突破，气息正盛，在他眼里就是最醒目的目标！”
柳清雪没有回应。
她全部的心神都用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碾压，以及寻找哪怕一丝可能的破绽。
林凡动了。
他并未跨过那座石桥，而是直接凌空虚渡，一步步踏过深渊上空。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虚空都荡漾开一圈乌黑的涟漪，浓郁的毁灭气息让整个洞窟都在微微颤抖。
他逼近的速度并不快，但那步步紧逼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者崩溃。
柳清雪深吸一口气，极寒灵力在经脉中奔腾流转，修复着识海的震荡。
她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不再是尝试沟通，而是决绝的防御与禁锢。
“千山暮雪，万籁俱寂！”
她清冷的声音在平台上回荡。
磅礴的寒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不再是扩散的领域，而是高度凝聚，在她与巫娜身前构筑起一道又一道厚重的冰墙。
冰墙层层叠叠，晶莹剔透，内部冻结了无数细小的冰晶符文，散发出坚不可摧的气息。 同时，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试图延缓那黑色身影逼近的速度。
林凡墨黑的瞳孔漠然扫过那些冰墙。
他抬起那只布满黑色纹路的手掌，对着第一道冰墙，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冰墙如同遇到了克星，接触乌光的部位瞬间瓦解，不是碎裂，而是直接湮灭，化为最原始的天地灵气，被那乌光贪婪地吸收。
一道，两道，三道…… 足以抵挡炼虚境修士全力轰击的厚重冰墙，在那只手掌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洞穿、吞噬。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继续逼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柳清雪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林凡脸上那些扭曲蠕动的黑色纹路，感受到那乌光中传来的、令人神魂都要冻结的死寂与冰冷。
巫娜握紧了手中的骨杖，杖头镶嵌的宝石开始闪烁起幽绿的光芒，她在积蓄力量，准备拼死一搏。
柳清雪却在此刻闭上了眼睛。 她不再去看那无可阻挡的逼近，不再去感受那令人绝望的毁灭气息。
她的神念全部收敛，沉入体内，沟通着那枚一直被她贴身珍藏，以自身精血和魂力温养的平安扣。
外界的一切仿佛远去。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点微弱，却始终不曾熄灭的暖意。
那是林凡神魂深处，最后的人性星火。
她要以自身刚刚突破、更为强大的神念为桥梁，以冰心诀的极致冷静为容器，不顾一切地，再次尝试触碰它！
“凡儿……”
她在心底无声地呼唤，将所有残存的温柔与信念，都灌注到这一念之中。
这神念如同无形无质的丝线，穿透了层层乌光的封锁，绕过那狂暴的“鳞主”意志，精准地投向林凡的眉心。
也就在这一刻，林凡的手掌，已然穿透了最后一道冰墙，带着湮灭一切的乌光，按向了柳清雪的额头！
巫娜的惊呼被卡在喉咙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只布满黑色纹路、吞噬光线的狰狞手掌，在距离柳清雪光洁额头只有一寸之地，骤然停住。
剧烈颤抖起来。
林凡脸上冷漠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那纯粹的墨黑瞳孔深处，一点微弱的赤红，如同风中残烛，挣扎着闪烁了一下。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低吼，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搏斗。
按向柳清雪的手掌，僵持在半空，进退维谷。
柳清雪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嘴角再次溢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她成功了。
但也付出了代价。
强行将神念穿透“鳞主”意志的封锁，让她的神魂受到了剧烈的反噬。
可她依旧没有退缩，神念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住林凡神魂深处那一点微光，传递着冰心诀的凉意与无声的呼唤。
林凡眼中的赤红与墨黑疯狂交替闪烁。
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光芒也变得不稳定，时而大盛，时而黯淡。
“蝼蚁……挣扎……”
一个充满古老与威严，却又带着暴戾情绪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从林凡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鳞主”意志的直接显化！
它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干扰彻底激怒了。
林凡胸口那枚黑色鳞片乌光大放，更多的黑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向他脖颈、面部蔓延，试图彻底覆盖那最后一点人性。
柳清雪感受到神念传来的压力陡增，那点微光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冰蓝火焰燃烧到极致。 她不再仅仅传递凉意与呼唤。
一个清晰的、带着决绝意志的念头，顺着神念桥梁，狠狠撞入林凡的意识深处： “林凡！醒来！”
“看着我！”
与此同时，她做出了一个让巫娜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迎了半步。
她抬起手，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径直抓向了林凡那只僵在半空、布满黑色纹路、缭绕着毁灭乌光的手掌！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的手，白皙纤细，萦绕着淡淡的冰蓝灵光，与那只狰狞、死寂的黑色手掌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下一刻，她的手，紧紧握住了林凡的手腕。
肌肤相触！
极致的寒意与吞噬一切的乌光轰然对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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