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空间里，没有任何标识可以当做记忆点，也就无从区分东南西北、上下左右。
连时间都无法计算，这里没有流动的、能作为参照的东西。
乌丸莲耶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平静的心情慢慢变得焦躁。
但这无事于补。
他再次梳理记忆，明确自己的目的，以坚定信念。
因为外层神秘空间的出现，与世界意识对琴酒的针对有关，换句话说，可以认为它本身与世界意识有关。
乌丸莲耶想弄清楚空间的底细，从而更加精准的判断世界的情况。
一来是为了满足琴酒的需要，在对世界了解更多后研制出能够准确表示出与“剧情”有关的数据，可以更好地作为行动参考，省的在非必要情况下将整个世界玩完。
二来……
乌丸莲耶心里总有点疑虑。
世界意识消失的太突然了，虽然根据他得到的那些“知识”来看，祂是折腾了好几次、受到严重反噬后不得不用最后的力量冒险，最终失败消散。
但这份记忆本身，就让人细思极恐。
真的……不是刻意留给他的线索？
乌丸莲耶如今已经活了一百四十三岁，老而不死是为贼，他本身的聪慧与睿智在时间加持下酝酿成独特的天赋，敏锐 、多疑，多谋、善断，他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微小的可能性。
尤其是，对世界意识这种无形无质、难以捉摸的东西。
乌丸莲耶更是提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从未放松过。
他不会轻易相信、那些突然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知识”，而是抱着目的去研究、去探查，直到亲自弄明白一切。
“知识”十有八九是真的。
正如聪明人撒谎的时候总是喜欢九真一假一般，这些“知识”也类似。
里面关于世界的诞生与定义、世界意识的经历等等，应该没必要造假。
乌丸莲耶经过多年慢慢研究，以及通过对比“知识”与现实表现的异同，逐渐有了更广阔的视野和理解。
毕竟，受限于认知，一般人不会也不可能将视线投往世界甚至世界之外。
而他，就像是一只跳出了井底的青蛙，看到了更多的奥秘。
乌丸莲耶认为，如果世界意识真的留有后手，那关键点一定在祂的存续上。
对于世界意识的诞生、成长、衰败、消亡，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这里是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
祂既然可以让“柯南”旧有的躯壳死去、重新转生成江户川小新，那作为整个世界伟力归于己的神灵本身，也应该能够做到类似的效果吧？
这与祂衰不衰弱不一定有必然联系。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普通人基于自身认知，认为阴阳结合才能诞育下一代，这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常识。
但祂并非人类，万一能够无性生殖呢？
又比如说，人要借助各种外在装备才能实现飞翔，但对于祂来说，飞可能就是本能、不需要消耗力气呢？
这都说不准。
基于此，乌丸莲耶在心里，对世界意识的“死亡”打了个问号。
这个词语的定义与人类自己的认知不一定相符。
祂可能真的死了，但不一定死的透彻。
说不准在什么条件下，就会突然诈尸复活。
不可不防。
哪怕他们可能无从抵挡。
再次想到这一点，乌丸莲耶略显浮躁的心思重新安定，在和世界对抗的艰难道路上，他和琴酒都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他们必须要走出一条新路。
被困许久、尝试许久后，先生觉得，旧有的探索方式不行，他可以换个思路。
眼前这地方既然无法用已知的科学来诠释，那不如用唯心一点的方式进行攻略。
比如说言灵？召唤？咒语？
……
在又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后，乌丸莲耶能想到的方法已经基本用光，但他对于空间也有了新的认识。
先生最终决定采用一个危险的笨办法。
他将自己凝实的“身体”四散开来，让它们如同水滴一般，汇入整个空间。
那些水滴随后又分的更细，仿佛一缕缕游丝，与空间内灰蒙蒙的“颜色”缠绕在一起。
这处神秘昏暗、像是亘古不变的古怪地方终于出现细微的变化。
乌丸莲耶的意志如水银泻地一般发起侵蚀，哪怕进度缓慢，但终究有了可能。
破碎的意识零散不成串。
灰蒙蒙的空间像是变成一口正在被加热的锅，而那些细小的念头便是浮起又下沉的气泡，咕嘟嘟地带动整锅冷水，好一起达到沸点。
这个举动带有极大的风险。
但乌丸莲耶已经别无他法，不如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他不知道自己散出去的意识还能收拢回来多少，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最大限度的、化作一团“墨水”浸染整个空间。
……这相当于在争夺空间的主导权！
假如世界意识确实不在的话，乌丸莲耶成功的概率不算低。
他的要求一般，只要能浸染、控制一小片区域即可，哪怕只是指甲盖大的一点点位置，也可称作是由他所支配的“国度”——这种概念与神话传说中神国的意义类似。
只不过，世界意识的“神国”由复杂的规则构成，而不是什么神力或者信仰之类的东西。
乌丸莲耶要撬动的，就是一小截规则。
属于他自己存在的、“乌丸莲耶”在世界中的定义。
这是最容易被他这个凡人所掌握的规则。
又不知过去多久，灰蒙蒙的空间中多出一艘漆黑的狭长小舟，形似叶片。
它在空间里自由飘泊，不断收拢那些尚未被磨灭的细碎意识，让它们借助小舟的存在，慢慢聚拢在一起。
终于，在某个节点，乌丸莲耶有了“苏醒”的认识，于是他醒了过来。
小舟上多出一个站立的虚幻黑影，飘渺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不过，已经醒来的先生拿回了主动权，意识回笼的速度倏然加快，这一叶小舟与那上面的黑影也变得越发壮大、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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