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绍增捏住为首杀手的下巴,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里,再没有半分憨厚,只剩下让人骨头发寒的审视。
“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杀手眼中闪过一丝凶悍,脖子一梗,竟是想咬舌。
“哼。”
范绍增冷哼一声,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猛然发力,只听“咔吧”一声脆响,杀手的下巴直接被他卸了下来。
剧痛让杀手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带上来!”范绍增松开手,像丢垃圾一样将他甩在地上。
几个亲卫抬进来一个半人高的火盆,里面炭火烧得通红。另一人提着一挂沉重的铁链,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巨响。
最后,一个亲卫从木箱里,拿出几把造型古怪的烙铁,丢进火盆里。
烙铁很快被烧得透亮,在灯光下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会客厅里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
另外四个杀手看着这一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是职业杀手,不怕死,但他们怕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袍哥会里,对待吃里扒外、坏了规矩的叛徒,有三香六洞三十六刀的家法。”范绍增拿起那碗已经凉了的参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范绍增今天心情好,不想搞那么复杂。就问一遍,谁不说,就先尝尝这烙铁的滋味。”
他话音刚落。
“我说!我说!”
一个稍显年轻的杀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尖叫起来,“是王专员!是王陵基王专员下的命令!我们都是保安司令部的亲兵!”
一人开口,剩下的人也扛不住了。
“我们奉了王专员的死命令,刺杀范司令,把重庆的水搅浑!”
“黄敬之那个商人,也是王专员在背后撑腰!”
范绍增听完,一言不发,只是将手里的茶碗,重重顿在桌上。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外沉沉的夜色。
整个会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他转过身,看向刘睿,那张胖脸上,已经没了怒气,反而多了一种郑重。
“二少爷,这次,哥哥我承你的情。这王陵基,真当老子没了正规军的番号,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挥,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明天!老子就把保安队的机枪连拉到街上去!老子倒要看看,他王陵基在重庆安插的那些狗杂种,有几颗脑袋够我砍!”
刘睿面色平静,他走到那几个瘫软如泥的杀手面前,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
“范司令,您说得对。”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范绍增的火气慢慢平复下来。
“生意场上的事,有时候讲道理没用。他们既然敢动刀子,那咱们就得用拳头,告诉他们谁的规矩才是规矩,谁的拳头更硬。”
第二天。
一则消息在重庆码头不胫而走。
蜀新商行将组织一支史无前例的庞大船队,满载着三万块香皂和五万斤白糖,沿沱江逆流而上,直奔成都!
所有人都觉得蜀新商行疯了。
前几天刚被劫了船,死了人,现在非但不收敛,反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劫匪“快来抢我”吗?
发船当天,朝天门码头人山人海。
五艘巨大的货轮,吃水线压得极低,船舷两侧高高挂着“蜀新商行”的杏黄大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押船的,不再是那些穿着短褂、手持砍刀的袍哥。
甲板上站着的,是一排排穿着灰色军装,身形笔挺的士兵。
他们头戴德式钢盔,脚蹬牛皮军靴,背着崭新的98K步枪,胸前挂着满满的弹药袋。
为首的一人,正是雷动。
他腰挎毛瑟手枪,脖子上挂着望远镜,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江面。
最让围观者心惊胆战的,是每艘船的船头,都用沙袋垒起了简易工事,上面赫然架着一挺造型狰狞的重机枪!
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这哪里是商船,这分明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水上舰队!
“开船!”
随着雷动一声令下,五艘货轮拉响汽笛,缓缓驶离码头,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汇入滚滚长江,再转入沱江水道。
船队行至沱江中游,两岸芦苇丛生,水流渐缓,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雷动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两岸。
果然!
前方一处狭窄的河道拐角,芦苇荡中,十几艘加装了护板的小船,如毒蛇般悄然滑出,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直扑船队而来。
船上的武装分子,个个手持长短枪械,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
在他们看来,这五艘大船就是五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船队上的士兵一阵骚动,不少年轻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慌什么!”
雷动放下望远镜,声音冷得像冰。
“自由射击!给老子把他们连人带船,全都打成碎片!”
他的命令,通过船上的手摇电话,瞬间传达到了每一艘船。
“开火!”
下一秒,死神的镰刀,挥下了。
“哒哒哒哒哒——!”
十挺新24式通用机枪,同时发出了怒吼!
橙红色的火舌,从枪口疯狂喷吐而出,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劈头盖脸地罩向那些冲来的小船。
江面上,仿佛瞬间下起了一场由滚烫弹头组成的暴雨!
冲在最前面的那艘小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船上的木质护板,在7.92毫米毛瑟重尖弹的攒射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撕得粉碎。木屑与血肉齐飞。
船上的七八个武装分子,还没来得及开一枪,就被狂暴的弹雨打成了筛子,身体炸开一团团血雾,残肢断臂随着破碎的船板,一同落入江中。
后面的武装分子全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火力,比正规军的遭遇战还猛!
“撤!快撤!”
有人惊恐地大吼。
但,晚了。
“轰!轰!”
重机枪那更加沉闷,也更加致命的咆哮声响彻江面。
一颗颗大口径子弹,拖着清晰的弹道,如同死神的鞭子,狠狠抽在江面上,激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
一艘试图调头的小船,被三发重机枪子弹接连命中。
整艘船,从中间“轰”的一声,炸成了两截!
船上的武装分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随着断裂的船体,被卷入了江底。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武装分子,此刻彻底崩溃了,他们丢掉手里的枪,拼命划着船桨,只想逃离这片人间地狱。
“抓活的!”
雷动冷冷地下令。
几艘货轮上的士兵,立刻用步枪开始精准点射,专门朝着对方划桨的手臂和腿脚招呼。
枪声过后,江面上漂浮着十几艘被打烂的小船,江水被染得一片猩红。
三十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最终,五名被打断了手脚,在水里哀嚎的活口,被士兵用钩子捞了上来,像死狗一样扔在甲板上。
三天后,重庆,范庄。
还是那个会客厅。
范绍增看着桌上那份由雷动亲笔签名的供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写成的。
活口招了。
跟上次的杀手一样,他们全是王陵基保安司令的兵,此次行动由王陵基的心腹保安团长亲自带队,目的就是彻底摧毁蜀新商行的水路运输,逼范绍增和刘睿知难而退。
人证物证俱全。
“王陵基!”
范绍增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
“欺人太甚!老子现在就带上这份口供,去找刘主席!我倒要看看,他王陵基还有什么话说!”
他抓起供词,转身就要往外走。
“范司令,留步。”
刘睿的声音响起,拦住了他。
范绍增回头,怒气冲冲:“贤侄,你还拦我作甚?证据确凿,不弄死他王陵基,我范绍增以后还怎么在四川立足!”
刘睿摇了摇头,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那份供词。
“范司令,现在去找他,闹到省府去,最多也就是让他丢官罢职,不痛不痒。等风头一过,他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他将那份供词,放到烛火上。
纸张迅速卷曲、变黄,最后化为一团火焰。
范绍增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刘睿:“你这是……”
刘睿看着那份供词化为灰烬,平静地开口。
“我们要做的,不是让他丢官。”
“而是要让他,在四川,再也待不下去。”
范绍增看着刘睿那张年轻却沉静的脸,心头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双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骇然,随即,又被一股巨大的兴奋所取代。
他愣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一巴掌重重拍在刘睿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好!好!还是贤侄你脑子转得快!杀人还要诛心!”
他咧开大嘴,笑得无比开怀。
“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哥哥我就怎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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