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一年九月的嘉班寨，秋高气爽，古勒山之战的硝烟早已散去，但练兵场上的气氛却比往常更紧张。努尔哈赤穿着一身普通的皮甲，正站在高台上，看着士兵们演练新的战术 —— 这是他在战后定下的规矩，每天清晨都要亲自盯着练兵，把古勒山之战的经验教训，一点点揉进日常训练里。
“不对！骑兵队包抄的时候要再快些，上次要是能提前半个时辰堵住纳林布禄的退路，就不用追那么远了！” 努尔哈赤拿起一面小旗，朝着骑兵队的方向挥动，声音洪亮，“再练一遍！这次要是还达不到要求，中午就别吃饭了！”
高台下的额亦都忍不住笑了 —— 自从古勒山之战结束后，努尔哈赤就像换了个人，以前还会偶尔放松几天，现在却天天泡在练兵场和议事厅，连庆功宴上的酒都没喝几杯。他走上前，递过一块擦汗的布巾：“少主人，士兵们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不如先让他们歇会儿？”
努尔哈赤接过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却没离开练兵场：“歇什么？现在多流点汗，以后打仗就能少流血。古勒山之战咱们赢了，但也暴露了不少问题 —— 骑兵包抄慢、弓手箭术不匀、新兵不会配合，这些要是不赶紧改，下次遇到硬仗，咱们还能这么幸运吗？”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建州以少胜多击败了九部联军，但战后清点时发现，建州士兵也伤亡了八百多人，其中大多是新兵，要么是因为不懂战术乱冲，要么是因为配合不当被联军包围。努尔哈赤心里清楚，这次胜利有 “联军心不齐” 的运气成分，要是下次遇到团结的敌人，这些问题就会变成致命的漏洞。
当天下午，努尔哈赤就在议事厅召开了 “古勒山之战经验总结会”，让参与战斗的将领们轮流发言，说说自己在战斗中遇到的问题和想法。
额亦都第一个发言：“我觉得咱们的骑兵队还得加强训练，尤其是长途奔袭和快速包抄的能力。上次追纳林布禄的时候，不少骑兵的马都跑不动了，要是咱们的战马再好些，或者士兵的骑术再精些，肯定能活捉他。”
何和礼接着说：“我觉得咱们的情报工作还能做得更细。虽然这次提前知道了联军的动向，但对他们内部的矛盾了解得还不够，要是早知道哈达、辉发部不愿意打仗，咱们说不定能提前策反他们，不用费那么大劲打伏击。”
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战斗中的问题都摆了出来，从战术配合到武器装备，从情报收集到后勤补给，说得面面俱到。努尔哈赤一边听一边记，最后总结道：“大家说的都对，这些问题咱们一个一个解决。第一，从今天起，骑兵队每天多练一个时辰的奔袭，再从科尔沁部买一批好马，替换掉老弱的战马；第二，扩大探哨规模，不仅要打探敌人的动向，还要摸清他们的内部矛盾、粮食储备，甚至首领的脾气性格；第三，给新兵安排老兵带教，让他们尽快熟悉战术，下次打仗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乱冲。”
解决了战术和训练的问题，努尔哈赤又把精力放在了 “补充实力” 上。古勒山之战虽然缴获了不少物资，但建州的兵力和物资消耗也不小，必须尽快补充，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争。
在兵力补充上，努尔哈赤做了两件事：一是从归附的联军士兵中挑选精壮，编入建州军。这些士兵大多是被胁迫来打仗的，对叶赫部本来就不满，在建州能吃饱饭、有安稳日子过，自然愿意真心归顺。努尔哈赤给他们制定了 “立功免罪” 的政策，只要在训练或战斗中立功，就能免除之前的 “敌对罪名”，还能获得奖励。二是在各部落中招募新兵，凡是年满十六岁、身体健康的男子，都可以报名参军，参军后家里能免交一年的粮食，还能分到一匹马 —— 这个政策一出，不少族人都积极报名，没几天就招募了两千多名新兵，建州的兵力很快恢复到了六千多人。
在物资补充上，安费扬古忙得脚不沾地。他一方面组织族人抓紧秋收，把粮食集中存放在几个核心粮仓里，派重兵看守；另一方面扩大贸易规模，不仅跟明朝商人、科尔沁部做生意，还派人去朝鲜，尝试开拓新的贸易渠道。朝鲜盛产粮食和布匹，建州用珍贵的人参和皮毛，从朝鲜换回了大量的粮食、布匹和药材，物资储备很快就恢复到了战前水平，甚至比战前更充足。
除了兵力和物资，努尔哈赤还特别关注 “部落关系” 的梳理。九部联军战败后，不少小部落都主动来建州归附，还有一些部落虽然没有归附，但也表示愿意跟建州友好相处。努尔哈赤对这些部落采取了 “区别对待” 的策略：
对于主动归附的部落，他让他们保留自己的首领和习俗，只是要求他们按时向联盟缴纳少量粮食或物资，遇到战争时出兵相助；同时派人去这些部落，教他们种植新的农作物、使用新农具，帮助他们发展生产 —— 这样一来，归附的部落不仅没有抵触情绪，反而对建州越来越亲近。
对于表示友好的部落，他派使者去回访，送一些铁器、粮食作为礼物，跟他们签订 “互不侵犯、贸易互助” 的协议；要是这些部落遇到困难，建州还会主动帮忙，比如帮他们对抗小股盗匪、调解部落之间的矛盾 —— 通过这些方式，建州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周边的部落大多成了建州的 “友好部落”，再也没人敢跟建州作对。
叶赫部的布扬古，在收到纳林布禄的尸体后，曾派人来建州，表示愿意跟建州 “暂时休战”，但不愿意归附。努尔哈赤没有强迫他，只是派人跟他说：“只要叶赫部不主动招惹建州，建州可以不攻打叶赫部；但要是叶赫部再联合其他部落来犯，建州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布扬古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建州，只能答应休战，叶赫部和建州的边境暂时平静了下来。
到了十月，建州的战后休整基本完成：兵力从五千人增加到六千五百人，其中骑兵三千人，配备了新的战马和武器；粮食储备足够吃六年，铁器、布匹、药材等物资也十分充足；周边的部落大多归附或友好，建州的疆域比战前扩大了一倍，影响力延伸到了西拉木伦河沿岸。
议事厅里，努尔哈赤看着新绘制的建州地图，心里满是感慨。从当年的十九个人，到如今的六千大军；从小小的嘉班寨，到横跨辽东的大联盟；从被动防御，到主动掌控局势 —— 建州的每一步，都走得坚实而有力。
额亦都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情报，笑着说：“少主人，明朝辽阳的巡抚派人来了，说要见您，还带了不少礼物，估计是为了表彰咱们击败九部联军的事。”
努尔哈赤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期待。他知道，明朝对建州的态度，直接影响着建州的发展。要是能得到明朝更高的认可，建州统一女真的道路，会更加顺畅。
“走，去迎接使者。” 努尔哈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咱们跟明朝的关系，还要好好经营。”
秋日的阳光洒在嘉班寨的街道上，族人脸上洋溢着安稳幸福的笑容，练兵场上士兵们的训练声此起彼伏，议事厅里的灯光还亮着 —— 建州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但并没有停下发展的脚步，反而像一棵经历风雨的大树，根系扎得更深，枝叶长得更茂。
努尔哈赤知道，统一女真的路还很长，叶赫部的威胁还在，明朝的态度也需要谨慎应对，蒙古各部的关系还要慢慢经营。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有团结的族人，有强大的军队，有充足的物资，更有清晰的目标。他相信，只要建州稳步前进，迟早会实现统一女真的大业，让建州的旗帜，插遍整个辽东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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