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知衡在学术道路上披荆斩棘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新兵连上,陈铮正在经历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磨砺。
新兵连的生活枯燥而艰苦。陈铮隐藏了身份,和来自天南地北的新兵一样,睡大通铺,吃大锅饭,接受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和严格的纪律约束。
训练时日照强烈,他的脸庞很快褪去了在京城的白皙,泛着健康的微黄,甚至有些粗糙,但那双眼睛却愈发锐利有神。
训练场上,他永远是佼佼者。
训练艰苦,每一个简单的队列动作、每一次负重奔跑重复上几十几百次后,都变得格外艰难。不少新兵叫苦不迭,甚至有人偷偷抹眼泪。
陈铮却始终沉默,动作标准,耐力惊人。
五公里越野,他总能遥遥领先,大气都不喘一口;单双杠、匍匐前进、战术攀爬,他的动作标准而充满力量感,仿佛体内蕴藏着无穷的精力。
同班的新兵们看着他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私下里议论纷纷,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敬畏。
“哥们儿,你看陈铮那速度,那身法……他还是人吗?”
“我听说他爹好像是当官的?可看这架势,不像娇生惯养的啊?”
“岂止是不像,简直恐怖!肯定不是!我感觉他比教官还厉害!”
总而言之,体能训练,他永远是第一;战术演练,他思路清晰,身手矫健;最令人咋舌的是枪械训练。
第一次实弹射击,巨大的枪声在空旷的靶场回荡,震得不少新兵脸色发白,手抖得握不住枪。
轮到陈铮时,他卧倒、据枪、瞄准、击发,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呼吸平稳,眼神锐利如鹰隼。
“砰!砰!砰!”
枪枪命中靶心,成绩优秀得让教官都多看了他几眼。
更惊险的一次是邻位一个新兵由于紧张,操作失误导致擦枪走火,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浪,几乎是擦着陈铮的耳畔呼啸而过,打在了身后的土坡上,溅起一溜烟尘。
周围的新兵吓得惊呼出声,脸都白了。
陈铮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弹着点,然后继续沉稳地完成自己的射击科目,仿佛刚才那惊魂一刻从未发生。
那份镇定,让旁边的战友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犯嘀咕:“这哥们儿……还是人吗?”
教官在总结时特意表扬了陈铮的心理素质,同时也严厉批评了失误的新兵。陈铮只是平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骄矜之色。
教官们自然看出了苗头,这个叫陈铮的新兵,军事素质好得不像话,根本不像个初入军营的毛头小子,倒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但他们默契地没有点破,只是暗中关注。
新兵连结束后分配部队,上面原本有意将这个素质突出的苗子留在机关或直属分队,但陈铮自己打了报告,坚决要求去最艰苦、最靠近边境线的高原野战部队,那里常年担负战备任务,与隔山相望的梵亚人时有摩擦。
他的理由是:“好兵就要去最需要的地方磨练。”
批准下来后,陈铮便和一批同样分配去边防部队的新兵,坐上了西行的闷罐车。
车厢里拥挤、嘈杂,弥漫着汗味、烟草味和尘土的气息。
陈铮靠坐在角落,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期然地浮现出离家那天早晨,站在光晕里目送他的家人们的身影。这让他在艰苦的旅途中,感到一丝慰藉和力量。
高原部队的生活,远比新兵连艰苦百倍。
强烈的高原反应是第一个下马威,头痛、失眠、呼吸困难折磨着每一个初上高原的战士。
陈铮凭借着过人的体质和意志力,很快适应了过来。
连队驻守在一个偏远的哨所,条件简陋,补给困难。日常除了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就是枯燥而危险的边防巡逻。
这里远离权力中心,官兵关系相对简单纯粹,更看重个人的能力和品性。
陈铮一如既往地低调实干,他的军事技能、身体素质以及超出年龄的沉稳老练,很快赢得了连长和老兵们的信任。
不久后,连队奉命执行一次边境巡逻警戒任务,与一小股越界的梵亚士兵遭遇,发生了小规模交火。
陈铮在战斗中表现英勇冷静,不仅有效掩护了战友,还精准击毙了一名试图偷袭的敌军,为战斗胜利立下头功。战役规模不大,但陈铮的军事才能开始崭露头角。
他晋升很快,因为他并不仅仅是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尖兵。
他心思缜密,善于观察和学习。连队组织的战术推演,其他士兵大多照本宣科,他却能根据地图上的等高线、植被标注以及连里老兵口耳相传的当地气候、敌情——主要是对面梵亚人的边防巡逻队活动规律,提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迂回或设伏方案。
虽然起初因为资历浅,他的意见并未被重视,但几次小规模的边境巡逻和对抗演练中,他凭借对地形的精准判断和临机处置能力,帮助小队避免了麻烦甚至取得了优势,逐渐引起了连长赵大刀和指导员的注意。
就在这时,团部下来了一位特殊的人物董德建。
董德建年纪与陈铮相仿,背景深厚,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他是来边防部队镀金的,挂着排职干部的名头,实际并未安排具体带兵任务,主要是跟随连队行动,熟悉基层情况。
董德建为人有些张扬,喜欢高谈阔论,口袋里总揣着一本磨损的《孙子兵法》或《战争论》,开口闭口都是“兵法云”、“战略上”,颇有些纸上谈兵的意味。
他瞧不上连里这些大老粗,自觉高人一等,但对沉默寡言、却屡屡在实际行动中表现出色的陈铮,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次连队组织的连进攻战术演练,目标是夺取一个模拟敌方占据的高地。
连长赵大刀让各班排长制定进攻计划。大多数方案都是正面强攻,辅以侧翼佯动。董德建抢着发言,引经据典,大谈“迂回包抄”、“出其不意”,提出了一个看似宏大、却对地形坡度、敌方火力配置考虑不足的远距离穿插方案,听起来很花哨,但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极易暴露且后勤难以保障。
赵大刀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轮到陈铮所在的班发言时,他作为班长,按常规思路说了方案。
然后又补充了几句,指着沙盘上一条干涸的河沟:“这条河沟虽然暴露,但夜间可以利用其阴影死角秘密接近至高地侧翼山脚,此处岩石嶙峋,是敌方观察和射击的死角。我们可以用小股精锐从此处攀爬,建立支撑点,然后主力再从正面施加压力,里应外合。”
他的方案基于对地形的细致勘察,务实而险峻。
董德建嗤之以鼻:“钻山沟?那是游击队的小打小闹!现代战争要讲究正面突破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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