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远古祭祀
第一章：石壁低语
颠倒世界崩塌的失重感还未完全消散，另一种坚实的触感便从脚底传来。
沈清辞踉跄一步，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粗糙的砂石地面上。一股混合着泥土、草木和某种陌生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取代了颠倒世界里那种人工的、甜腻的空气。
“大家都还好吗？”陆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警惕。
“坐标定位失效...环境数据未知...”苏芮已经蹲在地上，手指触摸着地面，她的眼镜片上流动着紊乱的数据流，“我们不在已知的任何缓冲区。”
林蔓小声抽了口气，指向天空：“你们看...”
众人抬头，看见的不是无限回廊常见的混沌虚空，也不是颠倒世界那暖橙色的虚假天幕，而是一片真实的、深邃的墨蓝色夜空。星辰稀疏，一弯惨白的月牙悬挂其中，洒下清冷的光辉。空气微凉，带着蛮荒之地的原始与苍茫。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山谷入口前。两侧是陡峭的、布满裂缝的岩壁，谷内深邃，隐约可见跳动的火光和模糊的建筑轮廓。最引人注目的，是矗立在谷口两侧的巨大石壁。那不是天然形成的岩层，而是被人工雕琢过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远古壁画与象形文字。石壁饱经风霜，却依然散发着一种沉重而神秘的气息。
“检测到高浓度未知能量场，”苏芮站起身，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规则结构...非常古老，非常稳固。与我之前解析过的所有副本都不同。”
沈清辞的目光则被那石壁上的壁画深深吸引。那些图案描绘着狩猎、祭祀、星辰运转的场景，笔触稚拙却充满力量。当她凝神细看时，竟感到那些图案仿佛活了过来，狩猎的矛仿佛在刺出，祭祀的火堆在摇曳，星辰在沿着刻痕缓缓移动...一种低语般的嗡鸣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情绪的传递——敬畏、恐惧、祈求、狂热。
“系统提示来了。”陆承沉声道，打破了寂静。
冰冷的系统音准时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副本《远古祭祀》已载入。】
【任务：参与并完成“神降祭典”。】
【警告：在此界，违逆“古礼”者，将受“天谴”。】
“神降祭典？古礼？天谴？”林蔓不安地重复着这些陌生的词汇，“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规则？”
“听起来像是某种原始宗教仪式。”苏芮试图靠近石壁，更仔细地观察那些文字，但刚一接近，石壁上的一个狰狞图腾突然亮起微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轻轻推回，“...有防护机制。”
陆承则更关注实际威胁：“先评估环境风险。有可见的敌人或陷阱吗？”
沈清辞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尝试运用在颠倒世界中获得提升的【规则共鸣】能力去感知。与之前感受冰冷逻辑轨迹不同，这一次，她“触摸”到的是一种浑厚、磅礴、充满野性生命力的规则洪流。它不像系统规则那样条理清晰，却更加根深蒂固，仿佛与这片天地本身融为一体。在这洪流中，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条核心的约束——必须遵循“古礼”。
她睁开眼，语气确定：“‘古礼’不是建议，是这个世界绝对的铁律。违背的后果，可能就是系统说的‘天谴’。”
就在这时，山谷内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火光由远及近，一队人举着火把，正向他们走来。
为首者是一名老者，他身形枯瘦，披着一件由各种羽毛和兽骨编织成的沉重斗篷，脸上涂满了红白相间的油彩，遮住了原本的容貌。他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硕大水晶的骨杖，水晶在月光和火把映照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沈清辞四人，带着审视与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老者身后跟着十几名壮年男女，他们体格魁梧，皮肤黝黑，仅着简陋的皮裙或麻布，手持石矛或骨刀，眼神里充满了对外来者的警惕与敌意。他们的身体姿态，以及脸上那种混合着敬畏与狂热的表情，都表明这老者地位尊崇。
“尔等‘天外之民’，从何而来？”老者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说的语言并非任何已知语种，但系统似乎提供了基础的翻译。
陆承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想交涉，但他刚抬起右脚踏出一步，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骨杖顿地。
“砰！”一声闷响。
陆承抬起的右脚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踏入圣谷，当以左足为先！此乃古礼！”老者厉声喝道，他身后的战士们立刻举起武器，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沈清辞立刻上前，轻轻拉住还想尝试的陆承，然后转向老者，依循着刚才规则共鸣时感受到的一丝微弱指引，微微躬身，同时刻意用左脚向前挪动了半步，行了一个她记忆中符合某种古老敬意的礼节。
“尊贵的长者，我们无意冒犯古礼。”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我们为‘神降祭典’而来，迷失于此，恳请指引。”
老者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锐利的神色稍缓，他仔细打量着她，特别是她那双过于清明和冷静的眼睛。
“汝能感知古礼？”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略懂一二。”沈清辞谨慎地回答。她能感觉到，老者身上散发出的能量场与这方天地的规则紧密相连，他很可能就是“古礼”的执行者与守护者。
老者沉默片刻，水晶骨杖上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探测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吾乃此谷大祭司，执掌与祖灵沟通之权柄。尔等身负异魂，确为祭典所需。”
他侧身，让开通往山谷的道路，语气不容置疑：“随吾来。记住，踏错一步，言差一语，皆会引来祖灵之怒，魂飞魄散。”
在大祭司的带领下，一行人沉默地走入山谷。谷内的景象更加原始，简陋的茅屋和石屋依山而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尽头是一座依山开凿的、宏伟却粗糙的石殿。广场上矗立着数根巨大的图腾柱，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以及各种奇异的生物图案。
许多部落民从屋内走出，聚集在道路两旁，用一种混合着好奇、恐惧、甚至是一丝...贪婪的目光，注视着这四个衣着古怪的外来者。沈清辞能感觉到，这些目光大多聚焦在她身上。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林蔓被看得发毛，小声问。
苏芮低声道：“他刚才说‘祭典所需’，还有‘异魂’...结合任务名‘远古祭祀’，情况不太妙。”
陆承脸色阴沉：“恐怕‘参与’祭典的方式，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大祭司将他们带到广场边缘一间空置的石屋前：“此地为尔等暂居之所。祭典三日后举行，期间，谨言慎行，熟记古礼。”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辞一眼，“能否活到祭典之时，看尔等自身造化。”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带着护卫离去，将四人留在了石屋中。
石屋内只有一些干燥的草铺和石制器皿，异常简陋。团队立刻检查四周，确认没有明显的监视或危险。
“好了，现在怎么办？”林蔓忧心忡忡地问，“那个祭典，听起来就像是要拿我们当祭品！”
“可能性高达87%。”苏芮冷静地分析，“根据壁画内容、大祭司的只言片语以及‘天外之民’、‘异魂’这类称呼，我们很可能被视为献给所谓‘祖灵’的特殊祭品。”
陆承握紧拳头：“那就杀出去！趁现在他们防备还不算太严。”
“不行。”沈清辞摇头，她走到石屋门口，望向外面广场上那些图腾柱和隐约可见的石殿，“硬闯的结局就是‘天谴’。这个世界的规则力量远超颠倒世界，更加...原始和不容置疑。”她回想起刚才陆承仅仅踏错一步就被无形力量阻挡的情景。
“那你有什么计划？”陆承看向她。
沈清辞从怀中取出那枚在颠倒世界结束时，谢寻给她的银色小齿轮。此刻，这枚齿轮正在她掌心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
“大祭司说，我能‘感知古礼’。”她缓缓道，“这或许不是偶然。在颠倒世界，我学会了与规则共鸣。在这里...也许我能尝试去理解这些‘古礼’背后的意义。”
她将齿轮握紧，目光坚定地看向山谷深处那座最宏伟的石殿。
“我们要做的，不是逃避祭典，而是弄明白这个‘神降祭典’的真正目的，以及我们‘异魂’的真正价值。”
夜色渐深，山谷中的篝火愈发旺盛，原始而狂热的鼓声开始从广场方向传来，伴随着部落民模糊的吟唱。那枚齿轮在沈清辞掌心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仿佛在感应着什么，指引着什么。
在这片被古老规则笼罩的蛮荒之地，生存的希望，或许就藏在最危险的仪式核心之中。
（第七章 第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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