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幽冥司的彼岸花
嗒、嗒、嗒——
青铜锁链拖曳在地的声响在忘川河畔格外清晰。齐天生握紧双鱼玉佩，玄铁剑的剑穗无风自动，十二片杏花形状的冰晶在剑鞘上凝结成霜。幽冥司的朱漆大门前，两株开满血色花朵的曼殊沙华正在月光下摇曳，花瓣边缘泛着与回魂霜相同的青光。
踏入此门，前尘皆现。
瞎眼老道突然摘下蒙眼的白绫，露出双流淌着星河的瞳孔。他将青铜鼎中的最后一片回魂霜递给齐天生，鼎身突然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影像：北斗星君抱着婴儿跪在诛仙台前，身后跪着十二名仙驭卫，每个人的眉心都点着朱砂痣。
齐天生指尖触到回魂霜的刹那，玉佩中的女童虚影突然尖叫：不要碰！那是用眼泪做的！
她在害怕。玄机子轻抚胡须，藜杖指向忘川河上浮起的无数面孔，月魄灵三百年前曾被打入幽冥司，这些都是她撕碎的记忆碎片。他突然压低声音，包括你师兄凌云霄的。
河水突然沸腾，齐天生看见凌云霄的脸在浪花中沉浮，脖颈间挂着的半块玉佩正在融化。
#### 二、镜中三生
幽冥司的大殿由千年玄冰砌成，十二面铜镜悬浮在穹顶，镜面映照着不同时空的画面。齐天生刚踏入殿门，正中央的铜镜突然爆发出强光——镜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诛仙台，白衣胜雪的摇光星君被锁链穿透琵琶骨，怀中紧紧护着个红衣女子。
那是司花仙。瞎眼老道的声音带着回响，也是月魄灵的前世。
镜中的红衣女子突然转向齐天生，容貌竟与他怀中的女童虚影一模一样。她笑着将枚杏花簪插入摇光星君的发髻，簪尖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化作双鱼玉佩：阿摇，若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司花仙。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漫天杏花消散在诛仙台上。
第二面铜镜亮起时，齐天生看见青云山的月夜。师兄凌云霄将半块玉佩塞进他手中，后背插着七支桃木钉：天生，记住，双鱼玉佩的秘密......鲜血染红齐天生的衣襟时，镜中突然伸出只手，将凌云霄的魂魄拽入更深的镜面。
第三世，是你。玄机子指向最后一面铜镜，镜中的齐天生正站在蓬莱仙山的杏花树下，白衣女子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袖，三百年前你亲手封印了她，三百年后又亲手唤醒了她。
女童虚影突然从玉佩中钻出，小手按在镜面上：不是叔叔！是星星自己要睡觉！
#### 三、血色誓言
三更时分的幽冥司响起钟声，十二面铜镜同时碎裂，化作无数光蝶飞向大殿中央。齐天生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或者说北斗星君，正跪在天帝面前，青铜锁链穿透他的掌心：臣愿以元神为祭，换摇光星君与月魄灵轮回转世。
代价是永世不得相见。天帝的声音如寒冰落地，且每一世都要经历生离死别。
北斗星君仰头大笑，笑声震落殿顶的冰晶：若能见她安好，纵使生生世世看着她爱上别人，又有何妨？他突然扯下腰间的双鱼玉佩，用元神之火将其分为两半，此玉一枚护她魂灵，一枚镇我记忆，直到三百年后......
画面突然扭曲，齐天生看见玄机子年轻时抱着婴儿站在轮回井边，将半块玉佩按在婴儿眉心。那婴儿的襁褓上绣着字，眉心的朱砂痣与自己一模一样。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齐天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何玄机子总在关键时刻出现，为何瞎眼老道的白绫下藏着星河，你们一直在等我想起这一切。
忘川河水突然倒灌进大殿，无数记忆碎片在水中沉浮，每个碎片里都有红衣女子的笑脸。
#### 四、最爱之人
哗啦——
齐天生沉入忘川河的瞬间，所有记忆碎片突然汇聚成旋涡。他看见三百年前的诛仙台，摇光星君将红衣女子护在身后，神雷劈下时，女子突然转身抱住他：阿摇，说好的要陪我看遍三界杏花。
他看见青云山的雨夜，凌云霄将齐天生推出结界，自己则被妖雾吞噬：小师弟，活下去......替我......
他看见蓬莱仙山的悬崖边，白衣女子将玉佩按在他掌心：齐道长，你知道吗？每一世的杏花，都是我为你种的。
这些都是你的记忆，也是她的。
女童虚影突然出现在水中，身体正在渐渐变得凝实。她的左眼是清澈的琥珀色，右眼漆黑如墨，脖颈间挂着完整的双鱼玉佩：叔叔，我不是月魄灵，我是......
最爱的化身。
齐天生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幽冥司的大殿中央。十二面铜镜重组为巨大的星图，中央的北斗第九星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玄机子和瞎眼老道跪在星图前，齐天生这才发现他们的眉心也有朱砂痣——那是仙驭卫的印记。
北斗星君将元神分为十二份，瞎眼老道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都是他的残魂所化，守护了你三百年。
#### 五、花开见我
黎明时分，齐天生抱着渐渐凝实的女童走出幽冥司。忘川河畔的曼殊沙华正在凋谢，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舞的杏花。玄机子将北斗手札的最后一页交给他，上面用朱砂画着完整的双鱼玉佩，玉佩中央写着三个字：见我心。
这是最后一个秘密。玄机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双鱼玉佩照的不是魑魅，是自己的心。他指向齐天生怀中的女童，她就是你三百年前封印的，也是你自己的心魔。
女童突然踮起脚尖，在齐天生眉心印下一吻。他的眼前炸开漫天杏花，每个花瓣上都写着相同的名字——无论是北斗星君、齐天生还是凌云霄，每个轮回的名字旁都跟着个红衣女子的画像。
叔叔，以后我叫好不好？女童拉着他的手走向晨光，师父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齐天生低头看向掌心的双鱼玉佩，裂纹处正在开出杏花形状的冰晶。他想起三百年前北斗星君的誓言，想起凌云霄临终的眼神，想起蓬莱仙山白衣女子的血。原来所谓前世今生，所谓最爱之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愿意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的自己。
幽冥司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齐天生牵着念星的手走在杏花铺成的小路上。忘川河畔传来玉佩的轻响，十二只青鸟从水面掠过，尾羽洒落的不是羽毛，而是无数记忆碎片——每一片里，都有他和她的笑脸。
玄铁剑的剑穗在晨光中轻摆，齐天生回头望时，幽冥司的朱漆大门上正缓缓浮现出本章的标题：前世今生最爱。门环上的双鱼图案突然交颈相吻，化作枚完整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烁着三百年未曾熄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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